誰曾想半個多月前,因為平安翻廚房垃圾桶時沒扒拉穩,身體撞在廚房的糧油支架上,直接把架子撞倒在地。
上面的調味品摔在地上碎了一地,油鹽醬醋混在一起。
苦於收拾狼藉的王安惠實在太生氣,就揪著平安,拿拖鞋打了它兩下。
或許是當時情緒太激動她的手勁有點大,也可能是平安知道闖了大禍想避避風頭,正巧胡鑠下班回到家開門,它夾著尾巴,順著門縫自己溜達出去了。
王安惠忙著收拾廚房也沒心情管它。
反正他們沒空溜它時,它常常自己覺得悶了,扒拉家門要出去,和樓下的狗玩一會兒又會自己跑回家。
沒想到平安那一去就走丟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回來。
夫妻倆也去小區物業,試圖調監控找狗,沒有結果。
他們也列印了平安的照片和尋狗啟示,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給他們打電話。
在這個節點兒子胡晨又生了怪病,斷斷續續好不了,滿心滿眼都是孩子的夫妻倆也就沒工夫糾結丟失的平安了。
除了胡晨每天哭一哭、鬧一鬧,要他的平安回來。
夫妻倆為了平安爭執片刻,勉強平靜下來後,都頗為無措。
胡鑠問道:「小師父,我們再買一條黑狗養在家裡行麼?」
聞言虞妗妗緩緩側目,盯著他的目光有些冷,半晌勾唇笑問:「你以為起作用的單純是狗麼?如果買回家,新的狗對鎮邪沒有作用又怎麼辦呢?隨隨便便關在家裡養一養,還是再任由它走丟?」
土狗在村野中肆意慣了,怎麼可能一入城市,就變得乖巧,需得有人教它訓它。
如若經常遛狗,想必狗也不會亂拉亂尿。
如若耐心教導,想必它也未必改不掉壞習。
說它忽然憑空亂吠,精力旺盛,很有可能是它那時感受到了什麼威脅到主人的東西,在保護主人……
這些動物與之俱來的習性虞妗妗都懂,自然也清楚對胡鑠夫妻倆來說,平安只是撫慰兒子情緒的載體。
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寵物,卻也沒有苛待平安……
道理虞妗妗都懂,只是這一刻她鑽了牛角尖。
聽著她忽然帶了刺兒的語氣,在場唯一清楚虞妗妗真正物種的祝檀湘心道『壞了』。
虞妗妗是貓,胡爍那句『隨便買條黑狗』,可能會讓同為動物的她不太舒服。
敏銳察覺到她情緒的青年輕咳一聲,直接接過話茬,對胡鑠夫妻道:
「胡先生,如果真是平安保護了晨晨這麼多年,那它可是你們家的功臣,難道你們就、就不找了?再隨便買一隻小狗回來,你們也得考慮清楚,對晨晨身體不起作用的話,你們該怎麼安置它。」
「當然,我們並不是要對您家的決策指手畫腳,只是覺得平安和晨晨從小一起長大,應該也算意義非凡,是一段難得的緣分,就這麼斷開未免有些可惜了……」
胡鑠忙道:「小祝師父說得對,我倆的意思是,平安要找!當然要找!只是怕沒找到的日子裡晨晨再次出什麼問題,才想要不要再領一隻小狗回家,但是您說得也有道理,得對小狗負責。」
一旁的王安惠也連聲附和。
虞妗妗沉默片刻,心裡莫名的不愉散了。
她早該明白,人類怎麼可能和阿貓阿狗共情,牲畜的命最是低賤。
哪怕費盡心力成了精,在人道眼中也是邪魔歪道,何況是隨處可見的土狗;
不過是閒暇之餘的消遣,
這個道理很早以前就有人同她講過無數遍,她不該因為在人類世界生活了短短一個月,就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心情不好,虞妗妗語氣也涼了下來,她倏地攥緊趙有弟的魂魄:
「還有什麼沒抖落乾淨的?我耐性可不太好。」
清風鬼敏銳察覺到了年輕天師的冷漠,心中警鈴大作,登時把有的沒的全都倒豆子一樣說了個乾淨。
據趙有弟說,她之前是真想對胡晨動手。
不過那時她根本沒感覺到胡晨的魂魄不穩,幾次接近對他的影響都不大。
趙有弟再想動真格,又會被胡晨家裡那條異常敏銳的狗察覺到惡意,對著她齜牙咧嘴不停狂吠,狗嘴裡噴出的陣陣陽氣讓她不適。
幾次之後,她才訕訕放棄。
沒想到前不久狗一走丟,她再靠近胡晨時,就覺得他的魂魄沒那麼穩固了,竅也鬆了。
趙有弟還感到奇怪呢。
她也沒多想,只覺得這是件好事兒,就開始了日夜纏著胡晨害命,把他的魂兒勾走。
她故意每次都把胡晨的魂魄抓到墳地、墓穴、死水溝子、深山老林這種藏污納垢的、最容易滋生孤魂野鬼的地方,就是想看著胡晨的魂魄被困住回不來,被那些鬼魂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