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你。」
冷笑一聲,她側步回身,握緊的拳頭帶著正氣直接錘在冉建舒的面門,專對準對方的鼻子和嘴唇。
伴隨著骨骼碰撞的聲音,冉建舒的嘴角溢出許多褐色腥臭的血,他張嘴一咳,吐在地上的粘稠褐色液體中,夾雜著幾顆碎牙。
就是一拳的功夫,冉建舒的外表就發生了變化。
在冉母和冉父的眼中,他面目猙獰,皮膚不知怎的變得青中泛白,容貌也頗為怪異;
尚雪就更驚恐了,在她眼裡『冉建舒』完全變成了個怪物!
「我的……我的!!」
男人溫潤的聲音驟然變調,目眥欲裂,緊盯著地上帶血的牙齒就要撲過去撿起,仿佛那是什麼珍寶。
虞妗妗毫不手軟,一記鞭腿擋住他的動作,全然不收力甩在『冉建舒』的面門,把他踢飛出去狠狠撞在桌上。
『冉建舒』口腔里本就不牢固的牙齒,在劇烈撞擊下紛紛鬆動脫落,有的被它含在嘴裡,有的划進喉腔。
披在身上幾十年的人皮、偽裝了這麼久的好兒子形象,被虞妗妗生生扒掉。
在尚雪和冉家父母驚恐的眼神中,摔在桌角的男人——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那東西勉強能看出有個人形輪廓,瘦長佝僂的身軀上掛著不合身的西裝。
其皮膚青紫,雙眼和臉頰上全是硬褶,外凸的眼球如同鱷魚,畸形的腦袋上僅有幾根很軟的絨毛。
一股巨臭的死魚爛蝦腥氣,從它的身上溢出。
聞到這個味道,冉母終於白著臉大口喘氣,眼淚不斷流出,癱軟在丈夫的身上。
她聞到過。
20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丈夫把那瘦瘦小小的孩子遞給她,對方身上濃烈的氣味差點把她熏吐了——和今天、眼前這個怪物的臭味如出一轍。
冉父冉母親眼看到大變活人,哪裡還能自欺欺人,說眼前的怪物是自己兒子;
老兩口的情緒都飆升到要昏厥的地步。
怪物一邊從地上爬起,一邊惡狠狠盯著虞妗妗。
它的目光不由自主掃到了滿眼驚恐、厭惡的父母妻子,逃避似地躲避視線,又用細長爪子擋了一下,似乎這樣就能把自己丑陋的外表給遮住。
都怪這個女人……
如果不是她非要揭露自己,如果沒有她……自己一輩子都是父母的好兒子,妻子的好丈夫,自己會持續擁有溫暖和睦的家庭,未來還會有自己的子嗣。
自己還是人。
劇烈的恨意爆發,詭異之物發出尖叫,大張的口腔內鮮血淋漓,剩餘的殘缺牙齒橫七豎八嵌在腔內,它發瘋一樣朝著虞妗妗撲了過去。
虞妗妗立身如松,左手持劍指定在身前,目光凜然一字一句:
「道法自然,乾坤無極,敕!①」
此乃道門『破邪咒』,不僅針對鬼,適用於天底下一切烏七八糟邪魔污穢。
一番交手、幾道咒法加身後,青皮怪物已經完全力竭,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滿地都是它深褐色的血。
這幅畫面很可怖。
然而冉父卻大吼一聲,紅著眼眶舉起拐杖,根本不懼——或者說他內心的憤怒已經超過了他對未知生物的懼怕,衝過去不停用拐杖去抽打怪物。
「我兒子呢?!你不是建舒,也不是建成!我的兩個孩子被你弄到哪去了?!」
「你這個惡魔!怪物!」
詭異之物絲毫沒有面對虞妗妗時的猙獰,它努力把自己龐大的身體蜷縮,細長的爪尖不受控制,輕輕勾住了冉父的腳踝。
「爸…爸…」
它不斷重複,呼喚父母,就像一個受傷的嬰兒。
若是它跳起來猙獰怒吼,或者把冉父撕碎,老兩口或許還不會情緒崩潰,可它這幅熟悉的、帶著哀求的呼喚,才真的讓兩個老人嚎啕大哭。
「兒子啊,爸對不起你!是我引狼入室,把怪物帶進了家裡害死你,我該死啊!」
「嗚嗚嗚我們家、我們家哪裡對不起你?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心裡有恨沖我們來啊!!」
「……爸,媽媽…」詭異之物低聲呼喚。
冉母已經從驚厥中勉強恢復,仍然流淚不止面色蒼白,她的目光和語氣都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聲音尖銳:
「不許叫!你不是我們的兒子!」
「我們沒有你這種怪物兒子!!」
虞妗妗的道法符咒讓詭異之物身受重傷,它都沒有流露出服軟,可兩個老人厭惡的目光,以及否認的恨聲,卻像能夠驅邪的聖光,讓地上蜷縮的怪物渾身哆嗦,不停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