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頭問道:「書你帶了嗎?」
鍾巧珝點頭,從帆布包里取出那本大黑書:「帶了。」
天知道她把這怪書偷偷帶走後,有多想去翻閱,一路都在強行忍耐。
「好,你按照書里的召喚陣就地畫一個,有我在旁邊你不必害怕。」虞妗妗貓眼微眯:「我來會會這個所謂的魔神。」
西方的召喚陣很簡易,不需要找陣眼,類似一個大圓圈裡繪製著六芒星,每個角落對應著一個符號。
鍾巧珝畫好召喚陣,雙膝跪在陣法中,心中忐忑。
她雙手交叉按在胸前,明明沒有背誦過召喚咒語,那一串拗口的、甚至連她都不清楚是什麼意思的古怪腔調,不由自主從她口中誦出。
說完一遍,她身體陡然一顫,像過了電流。
虞妗妗手上一個用力,把連一清連人帶輪椅扯了過來,她自己直接走進了召喚陣里。
近距離觀察跪地的鐘巧珝,她能清晰感覺到,一股腐朽的黑暗氣息從陣法、以及女孩兒的身體溢出。
對方口中的呢喃反覆,並且加快,身體顫抖的幅度也愈來愈大;
她臉頰迅速失血變得蒼白,頭顱向上仰抬,黑褐色的紋路像凸起的血管從她的衣服下的脖頸不斷爬升,延伸到臉頰和額頭。
她那癲狂地大聲念咒的臉上,雙眼大睜,整個眼眶都變成了漆黑色,看不到眼白和眼球。
旁邊的黃琪和警員都瞪大眼睛,前者是在沉思、分析這股氣息和力量,後者是親眼見到了堪稱奇幻的一幕太過驚駭。
虞妗妗眉尖一抽,輕『哼』一聲。
儘管鍾巧珝聲勢浩大,可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腐朽氣息在變弱。
看來那魔鬼還是個貪婪的傢伙,單憑召喚陣它不肯來,必須要賭上自己的靈魂。
不過虞妗妗可不會慣著它。
鍾巧珝調查父親真面目用了一個星期,虞妗妗就在家研究了這魔鬼召喚陣一星期,她把書里的咒術都拓印下來,對於如何抓捕一個滑不溜秋外國邪物,制定了多種辦法,致力於萬無一失。
這一刻她的妖力猛然注入連一清的身體,去觸碰對方靈魂上的烙印,無比強勢地撕裂了烙印中的禁制,沖入那片虛無之地。
被囂張的擅闖者驚醒,沉睡的巨魔赫然抬頭,在召喚者的身旁,看到了一個面帶譏諷的東方面孔。
是個東方女人。
自負的魔鬼認為這是挑釁,並怒不可遏。
下一秒,原本力竭的召喚倏忽加劇,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小小的召喚陣中擠出,將陣中的鐘巧珝和連一清包圍在其中。
連一清的頭『咔』地一聲,向後扭出一個有些詭異的弧度,漆黑的雙眼死盯著虞妗妗,吐出一串聽不懂的外語。
虞妗妗聽不懂,但大概能理解是些飽含惡意的威脅。
她木著臉雙手一緊,登時接待室的各個角落響起了『砰砰』的氣聲,這是無數交疊分散的陣眼在同時激活,超過五個專門用來束縛邪物的大陣,同一時刻疊加在鍾巧珝的身上。
常人看不見的『氣』像鎖鏈,接二連三從地面生出,纏上鍾巧珝的身體,收緊、絞壓。
慌亂中,魔鬼想要遁入陣中逃離,卻發現它自己打開的、通向魔鬼道的通道,此時被一股它從未見過的力量死死封住,無論它如何撞擊都難以撼動。
鎖鏈還在收緊,擠壓得它劇痛難忍,它附身在鍾巧珝的身上,發出喑啞和女人原本聲音重疊的刺耳痛吼。
很快它被逼得不得不狼狽從鍾巧珝體內出來,接待室半空中多了個被五花大綁、人身鹿蹄鹿頭的怪物。
虞妗妗神情古怪:「……這就是外國的魔神?這麼弱?」
虧她聽到個『神』就嚴陣以待,生怕出了差子反複製定計劃,早知道這勞什子『魔神』這麼拉,她初次見到連一清就該把它弄出來。
「等等…」虞妗妗有些狐疑,「這是個假神吧。」
被綁著的魔嘰里呱啦飆出一連串聽不懂的話,她妖力具現,一巴掌抽了過去:「說人話。」
魔鬼:「嘰里呱啦……!」
「這裡是華國。」虞妗妗又是一個巴掌過去:「說華國話。」
魔鬼:……
眼瞧著彪悍的年輕術士強魔所難,一定要外國鬼說華國話,世界觀已經顛覆過一輪的男警員弱弱開口:
「那個…我會些外語,要不我來翻譯?」
虞妗妗看看他:「你來,它嘰咕什麼呢,它是那什麼第34位的魔神?」
男警員:「它說是的。」
虞妗妗呵呵笑了下,又是一個大巴掌抽了過去:「它是嗎?我不信。」
男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