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樓靠樓梯的臥室門窗緊閉,一個神情略顯頹喪的青年坐在地上,手裡拿著遊戲柄操作,一雙瞪大的眼睛布滿血絲,直勾勾盯著發光的屏幕。
他在用打遊戲來緩解心中的不安,熬過漫漫長夜。
然而這些天失眠過多,又受到驚嚇精神緊繃,沒打兩局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迷迷糊糊間快要睡過去,自然也就沒有注意房間內開著的小燈呲啦呲啦閃爍,很快暗了。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猛地驚醒,才陡然意識到屋裡的光源全都滅了。
不僅僅是床頭開著的夜燈,連剛剛還在運行的遊戲也悄無聲息停止,屏幕熄滅。
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莫名覺得背後很冷,一股電流從後脊衝上頭皮:「媽…陳姨!!」
青年大喊了兩聲,在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寂靜中無人回應。
又來了!
那些鬼東西又來了!!
極端恐懼下人會下意識的尋求、藏匿到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青年一咕嚕從地上爬起,想要即刻衝出房間尋找家人,再不濟躲到床上和被子裡也可以。
他扭頭,視線內一片昏黑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
按理說就算是在深夜、就算拉上了窗簾也做不到絕對屏蔽外界的光源,多多少少能看到家具的輪廓。
可他不僅看不到床和柜子,甚至連門的方向都看不見,這顯然不正常。
青年不由自主睜大了眼睛,想要在模糊中仔細辨別。
倏忽,他視線內、極其近只有半指不到的地方,和他雙眼平行的模糊位置裂開了兩條縫。
他瞳孔驟地緊縮,還不等他大腦反應過來,那裂開的縫越來越大,撐開成兩個鼓脹的圓,外凸的球體是渾濁的白色,在他崩掉的心神和視野中咕嚕轉動。
全白中間有兩顆米粒大小的黑色,從上轉到下,直勾勾與青年相對。
這是——
一雙眼睛!
視野內又哪裡是模糊的,分明是一張被貼得極其相近的臉孔給遮擋住!
那張面孔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腐蝕,所有的五官骨骼都已溶解掉,形成非常細密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凸起。
乍一看就像是一個馬賽克。
唯一能證明它或許是個人的,就是那雙外凸的、渾濁猙獰的死魚眼。
從那雙眼中流露出的恨意和怨毒如有實質,被腐蝕得沒了眼瞼的眼眶中,溢出兩道漆黑腐臭的膿血。
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從青年的口中發出。
他瘋狂後退,背抵在屏幕上,一邊大喊著家裡人一邊雙手瘋狂揮舞:
「滾!滾開!!」
只是聲音沒發出多少,滑啾啾的觸感伴隨著稀稀疏疏的聲音在他身上蔓延,昏黑的視線中有看不見形態的東西——可能是蟲子,也可能是細小的蛇,從地面扒著青年的腿不斷往上爬。
這些蟲的來源自然是眼前面容腐蝕模糊的鬼。
它們從惡鬼的體內爬出,一窩蜂湧向屋裡唯一血肉鮮活的生物。
青年頭皮幾乎要炸開,瘋狂拍打著身上,想把那些噁心又可怕的玩意兒給弄掉。
黑暗會放大人其他的感官,尤其是聽覺和觸覺。
蟲子爬行、用牙齒啃噬他衣服的聲音幾乎要讓他瘋掉,更別提他手上脖頸上布滿粘液的觸感,三兩秒內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像個瘋子,絕望地扭動大吼大叫。
「唔唔!!」
乾嘔聲混雜著痛苦的悶吼,那些脂肥體胖的蟲蠹鑽進他的喉嚨、鼻腔和耳朵,甚至能讓他清晰感覺到在往他的食管和五臟六腑蠕動。
青年倒在地上,雙眼大睜,被滿地的蟲子淹沒。
恍惚間他覺察出被啃食撕裂的劇痛,身子直挺挺在地板上抽搐。
就在這時,戴在他頸部的佛牌一燙,在黑暗中閃爍著瑩瑩的光。
屋中的鬼魂罩著一件暗紅色的長裙,她那僅剩一對眼睛的面孔居高臨下地望著地上掙扎的男人,裙子直筒筒垂著,她的身體幾乎沒有曲線,可以想像得到衣服下的魂體瘦成一副骨架。
一眼看去顯得她頭重身輕。
女鬼渾濁的眼中流露出幾分快意,但她沒有防備,下一秒被青年脖頸上的佛牌爆發的光直直灼燒到,受了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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