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個個為什麼都要逼我?!」
「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聲音飆升到最後甚至有種穿破耳膜的刺耳,與此同時那些皮下鼓起的『血管』,也游曳著來到了她的眼瞼下方。
她四肢有些扭曲地同虞妗妗抗在一起,陣陣陰風吹得她頭髮亂舞;
這一幕倒是比在場唯一的鬼魂更像惡鬼。
虞妗妗雙手掐道決,如倒轉蓮花從後勢,拇指內扣四指併攏,轉圜至身前推出時恰巧配合著七星罡步邁出,四兩撥千斤;
看似輕如鴻毛,帶起的勁力卻如層層厚重的波浪,狠狠拍在童笑笑的身上。
勁力滲透,把罩著人皮的惡鬼渾身從下往上擼了一遍,她麵皮瞬間通紅腫脹迅速充血。
更多、更密的『血管』原本藏在皮下、身軀內部,慢悠悠地蜷縮著,都被從外而來的凜然力量震醒。
它們感受到了害怕,放棄溫柔鄉瘋狂舒展身體往外涌,試圖找到逃出的通道,瘋狂蠕動。
登時童笑笑那張已經不能看的面龐上,外凸的雙眼瞪大,一條條紅色、黑褐色的長蟲身體如線,帶著絲絲血跡爬上眼球,爬出眼皮,掉在地上。
她再也支撐不住虞妗妗的勁力,痛苦嚎叫著連連後退。
一旦泄了勢,頹敗也就是必然。
更多的蟲子——細的長的、軟的有足的、長觸角的被虞妗妗妖力震碎身體的……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從七竅爬出,從童笑笑的喉嚨眼往外鑽。
她『哇』地一聲,止不住地吐出幾大灘酸液腐血,真正的蟲海傾瀉而出。
頓時漫天惡臭和酸腐,充斥在本就通風不太好的車庫內。
妖嗅覺靈敏,靈貓精怪更是如此,隱身匿在虞妗妗的身邊的伏靈和蕪情,都被這股怪味熏得顯出身形。
伏靈:「真是……臭死喵了!!嘔……!呸呸!」
伏靈:「咱們之前聞到的臭味原來是臭蟲的喵!」
沒錯,先前虞妗妗隱隱約約感知到的惡臭,其實是蟲子的臭味兒。
只不過那時蟲子藏於人體內,又被刻意掩蓋、噴灑上香水,讓她一時想不到根源。
甫一在車庫看見被蟲海淹沒的女鬼,她才將前後線索全部串聯。
童笑笑那一副要把內臟都嘔出來的架勢,著實給童文浩嚇到了。
事實上她的嘔吐物里的確混雜著一些碎肉、被蟲子啃得都是洞的肺腑臟器。
她今天穿一身包臀裙,最是修飾身材貼著皮肉,現下那衣服下的皮囊、尤其是腹部肉眼可見地癟了進去,每一根肋骨都清晰可見!
這具原本屬於謝絲淼的身體,居然在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蟲子的溫床,那皮囊下包著的不是血肉和內臟,是吃得體胖身長的蟲!
蟲子都被虞妗妗的妖力嚇個半死、要逃出軀殼,已被吃空的皮囊可不就癟了。
童笑笑根本止不住嘔意,頭重腳輕,踩著細高跟的腿撐不住身體,踉踉蹌蹌往後一跌,她吐出的蟲子的和穢物都落在身上。
瞧著眼熟的一幕和滿地亂跑、扭動的蟲子,以及童笑笑乾癟的身體,童文浩如遭雷擊,猛地偏頭去看車庫裡半飄著的無臉鬼。
同樣乾癟的身體、密密麻麻的蟲海……
而面具女人將才,似乎是衝著她的方向喊了一聲『謝絲淼』?!
不可能!絲淼的靈魂好端端被他養在魂牌里,只要再蘊養一段時間,只要能找到合適的身體,絲淼就能還陽!
察覺到童文浩落在沉默女鬼身上驚疑恐懼的目光,虞妗妗知道他應該是猜到真相了。
她抱著臂:「怎麼了?不敢相信嗎?還是不敢、不願意承認這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鬼物,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謝絲淼?」
「你胡說!!」童文浩雙目赤紅,舉起攥緊的魂牌:「絲淼的魂魄在這裡!我找大師把她安置在其中日夜陪伴!」
他說著發出了崩潰的泣聲,死死將魂牌捂在胸前,呼喚著謝絲淼的姓名。
看著他這副作派,虞妗妗臉上沒了笑意,比吞了蒼蠅還膈應:
「你現在做出這副深情的模樣給誰看,奪舍謝絲淼、欺騙她予出身體親手剝奪了她生命的人,難道不就是你童文浩嗎?是你把契約遞到了她的眼前,讓她簽的,這麼快就把自己做過的好事通通忘掉倒也挺可笑的。」
「你懂什麼?!」童文浩如同困獸,猛然抬頭死死盯著她,只反覆重複這句話。
他沒有選擇!
他們童家欠了童笑笑的債,必須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