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了證明自己,還掏出手機:「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我讓家裡人把家父的診斷書找出來給你們拍個照,他是98年去世的,去世前瘦骨嶙峋,不到六十歲的年紀顯得比七八十還蒼老!我家還有很多老照片都可以拿來做證據……」
桂老冷哼道:「銅棺的亡者確實有病灶,但他的死因卻並非病死,而是自縊!」
「我摸骨的時候便有所察覺,他面容異常痛苦猙獰,屍體內部也有一些發硬的結塊,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是陽壽未盡,卻為了布下逆天風水陣法,生生把自己活埋了!」
「……什麼?」
齊家明猛地抬頭,神情呆滯,面部肌肉抽搐兩下似悲似痛。
他忍不住去看地上貼了神符、蓋上紙蓑衣的青紫屍體,兩行眼淚不由自主落了下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記得桂老所說的:活埋。
他哪還會恐懼害怕,跌跌撞撞撲到屍體前跪下,失聲痛哭:
「爸!你……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一直沒有出聲的虞妗妗這時才道:「他應該沒有撒謊,我猜測當年齊國安死之前,齊家的詛咒便開始生效,並且十分迅猛威力可怖,察覺到這一點的齊國安立刻決定以自身性命,鎮壓整個家族後代的詛咒。」
「所以他才隱瞞一切,一手安排了自己的『死亡』和後事,在陽壽未盡時自願被封鎖銅棺內,豎葬於祖墳穴星之中。他以為這樣就能拯救家族,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很顯然他低估了家族詛咒的威力。」
哪怕傾整座墳山之靈氣,甚至用他自己來活祭,依然沒能扭轉局面;
勉強被壓制住的詛咒僅過了二十年出頭,就徹底失控,先後降臨到齊家明的兩個兒子身上。
桂老皺著眉,看看伏在屍體旁痛哭的中年富商,到底沒說什麼。
艾弈清則是深深震撼於齊家詛咒之深:「這……要多大的能力才能種下如此深的詛咒?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別說她,虞妗妗也好奇詛咒者是誰。
要知道詛咒是有代價的,當範圍過大、或者咒力太強,是會損耗下咒之人的精血甚至生命。
在她看來,齊家背負的詛咒甚至搭上下咒人的命,也很難造成這麼強大的咒力。
她的想法也從「有可能是齊家的仇人」,轉變為「齊家人大概率幹了傷天害理的事結下血海深仇」
只不過齊家明剛得知父親真正的死因,正陷入無盡的悲痛,為他估計也問不出什麼;
虞妗妗按捺住好奇,繼續默默圍觀桂老趕屍。
氣哼哼的老頭用腳尖踢了一下齊家明:「不要命了?還不退開!」
「其餘人也下山吧,以免讓走屍『撞陽氣』影響我,我會把屍體帶到地方的。」
艾弈清趕緊讓人把齊家明架走,同時徹底清場,給桂老騰地方。
那噴灑完『赦神水』的齊國安的屍體,肉眼可見地從蜷縮僵硬變得舒展。
桂老枯瘦的手掌握緊一個搖鈴,另一隻手則拿著小鼓,看著都挺袖珍像小孩子的玩具。
實際上這種鈴是趕屍專用,不僅能用來調動走屍,在古時候也是提醒活人避開的警鈴。
兩個法器被他放置在屍體面上狠狠一拍,他再雙手向上一揚:
「起!」
下一秒,平躺於地的屍體應聲而起,板板正正雙腳站地。
桂老伸出手把屍體的雙臂往前抬,平直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再此撞擊手中的鈴和鼓:「走!」
那雙手搭在他肩上的走屍,便邁開僵硬的腿杆,跟著他亦步亦趨往山嶺的另一頭走去,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直至凌晨剛過,早已設好銷毀台的嵩川術士,才在焦急和不安中等來了趕屍老司、以及搭在他身後的毒屍。
見到桂老的身影慢慢靠近,所有人大鬆了口氣,知道這一趟有驚無險得成功了。
全程毒屍都沒有屍變,身上的『辰州』神符卻是掉了兩張,說不定也並不是一帆風順;
路上定然發生了點小插曲。
桂老交接完屍體,就一臉不滿坐在地上,嘴裡嘟囔:
「老頭子我一把年紀,還要被你們這麼使喚蹉跎!下次再有這種破事,我可不依了,你們天師府愛找誰找誰都和我沒關係!」
他到底是七十多歲的老年人,身體素質和精力都比年輕時衰減很多。
能明顯看到他那雙直接接觸毒屍的雙手,儘管塗抹了『屍油晶』,現下也蛻皮似得紅腫;
更別提齊國安屍體雙手所搭的肩頭。
那處的衣衫已被腐蝕,露出趕屍老司因常年作業、隆起的山包一樣的兩塊凸起肌肉,表面的皮膚也輕微滲血。
難怪他老人家沒個好臉色。
艾弈清連連說好話:「真的辛苦您老了,休息的地方已經給您安排好,還有此次報酬我們肯定給您翻五倍!上頭為了感激您這次的幫助,還給您撥了一批特供的菸酒,明天我就讓人送到您家裡。」
「桂老你肩膀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啊,可別屍毒入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