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傷,劃了道口子而已。」虞妗妗滿不在乎。
過去在山野中修行,比這更嚴重的傷勢、甚至瀕死的時候多了去,不得了變回貓身舔舔傷處,就是她過去以來的療傷方式。
祝檀湘氣笑了聲,不管她只扭頭問身後的人:「有酒精和紗布嗎?」
負責收拾殘局的分部成員正偷摸瞟他們,他這麼一問,這人有種被偷窺抓包的心虛感,身子一抖嗦,「有!我去給你拿。」
他們是術士,確實會點術數,但也是血肉之軀,受傷了會流血嚴重了會死亡。
故而為防止出任務受傷,每次隨行之人中都有精通『醫術』、攜帶基礎藥物和醫療用品的同伴。
「謝謝。」取了酒精紗布,祝檀湘道謝後向虞妗妗伸出手:「大人把袖子擼起來。」
虞妗妗不甚自在地吸了吸氣,「真不用,這種傷放在以前……」
「以前是以前,大人已經不是刀槍不入的軀體了,也不是獨身一人。」祝檀湘在她面前難得露出了肅色,目光堅持:「你受傷,我會擔心。」
「是啊虞妗妗,你現在好歹也是半個人類,能不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徐靜和也嘆道:「遇到敵人手段能不能委婉些,別動不動就拼命。」
「今天是沈明意手段不深,只傷了你的皮肉,那改明遇見個狠角色還能如此輕鬆麼?」
「是。」
祝檀湘眼瞼低垂,徐姐說的這些話也是他想說的。
虞妗妗唇瓣微動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若是以前,她早該嫌棄兩人矯情,偏生這一刻她卻生不出什麼抗拒的心情。
看著伸在面前的手心,僵持了片刻她還是有些彆扭地探出手臂,露出傷口。
傷處出血量不算少,只是都流入袖口被布料掩蓋。
祝檀湘用酒精棉擦拭著傷處周圍和乾涸的血痕,動作很輕,似是怕酒精太過刺激會讓她感到疼痛,他湊近些吹出涼風安撫傷口。
他保持低首時,虞妗妗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樑,顫動的睫毛。
「疼麼?」似是察覺到她出神的目光,青年眼皮抬起,語氣是關懷的。
視線四目相對近在咫尺,虞妗妗反而先立即偏頭,移開了視線:「不。」
「那就好。」
她聽到青年溫和的聲音,手臂處的刺痛隱隱發熱,沿著皮膚蔓延開來,就像有根羽毛在搔。
她忍不住想抓握手心,那是她貓身時的習慣,覺得心癢手癢了,就得踩踩什麼、抓點什麼磨磨爪子。
虞妗妗把心頭莫名的躁動壓了下去,壓抑著想踩踩東西的衝動攥緊手心。
消毒完畢,祝檀湘用紗布包裹了傷處,並綁了個雙耳蝴蝶結:
「好了,這兩天避免碰水,我晚上看看要不要換紗布。」
虞妗妗『哦』了一聲,面色如常率先往樓下走:「去分部,提審沈明意。」
只是坐在前往分部的車后座,她無意義地看向窗外風景發呆時,又會和貓一樣時不時撥弄兩下蝴蝶結的耳朵,泄露出她情緒並不像面上那般古井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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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城天師府分部
虞妗妗被早早等候的分部接待員引至審訊廳。
分部的負責人四十多歲,是名中年女子,名叫鍾鶴。
對她的身份和事跡鍾鶴早有所耳聞,哪裡敢怠慢,直接安排她坐在主位。
「虞前輩,你先喝杯熱水。」
虞妗妗沒推三阻四,飲了水才抬起眼皮,問道:「原來奉城有天師府分部,那沈明意和那些喇嘛在本地盤踞這些年,涉嫌拐賣、殺戮人口,你們就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鍾鶴聞言,表情很是慚愧:「讓賊人在奉城地界逍遙法外,確實是我辦事不力,待所有涉入該案的逃犯都緝拿歸案後,我會向總部請罪。」
除了她和虞妗妗,審訊廳內還有兩名負責刑訊的部員。
聽到這番對話,其中年紀尚青的一人不滿開口:「頭,這怎麼能怪你!沈明意藏身的地方是古唐寺一條街,那邊是和尚的聚集地,他們向來性子獨,基本不和天師府合作,為了不起衝突我們也不好插手他們的地盤。誰也想不到沈明意會假扮成佛教徒啊。」
「你插什麼嘴!」鍾鶴低聲呵斥,心裡有些急。
手底下這些年輕人不清楚,但她可聽說了,眼前這位身份特殊的妖族實力強,脾氣也爆,前段時間單槍匹馬殺上堪山鬧了一通,最後大搖大擺地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