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顏母隔三差五還要寄來雞蛋,讓袁友誼一天必須吃一個。
對方在電話那頭得意洋洋:「這些雞蛋都是用童子尿泡過的,陽氣可足了,你身體敗壞了就得多吃點,以後生下來的乖孫陽氣才足!」
說實話,很多時候袁友誼真的過不去心裡那道坎,無論是胎盤還是童子尿她都倍感噁心。
可她沒辦法。
為了生男孩兒,也為了討好顏壯和公婆,她必須這麼做。
至於女兒顏珍每天喝的藥,也是顏母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每次她會把那些煮熟的紫河車撈出來,晾乾後用刀背拍成泥,或者剁得碎碎的,連同顏母寄來的一些粉末再煮一碗藥水。
這部分混著紫河車碎屑的濃稠藥物,就是顏珍的。
虞妗妗心裡已經有了推斷,冷聲說道:
「首先,你婆婆不知從哪裡弄到了這個剛成型的死胎,把它放置在神龕中,日日夜夜和你們夫妻二人共處,並且讓你不間斷地喝胎盤等物浸泡後的藥液,是為了在你身體裡『種形』。」
什麼樣的靈魂怨氣重、最容易變成鬼逗留人間?
除卻生前受的委屈過分嚴重的人,就屬死嬰的怨氣最重。
只要想想地府轉世投胎的名額有多麼緊俏,便能理解。
很多靈魂可能等待了十數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等來了投生為人的機會,卻還沒誕生便再次死亡。
這種死胎靈智懵懂,拿去稍加引導煉製,用來養小鬼、作魘術蚩術等等陰邪之事,簡直一下一個準。
東南亞地區的屍牌屍鬼,有超過五成都是用死胎屍體製成。
流掉的死胎經過特殊處理後,可以讓嬰靈的怨魂附著在上面久久不散,越養越凶。
但袁友誼和顏壯家裡的這個屍胎,並不是用來謀害他們二人的。
而是送子。
人都有靈魂。
袁友誼早已絕了子女緣,正常情況下她無論如何都懷不了孕,更不可能有新的靈魂投入到她的子宮裡。
既然沒有生魂,那就給她捏造一個直接塞到她的肚皮里。
故而這個送來的孩子——也就是袁友誼肚子裡的那團東西,來源並不是送子觀音,而是屍胎上附著的、沒有去轉世投胎的嬰靈。
通過袁友誼不斷地吞噬紫河車裡,跟隨其他新生兒一起落地的精血,這些外來的精血會在她身體裡凝結,形成一個假的『胚胎』。
死去的嬰靈便將那個人為製造的『胚胎』,當成了自己新的身體,鑽進去開始融合。
這便是『種形』。
把它原先的屍體放在臥室,為得是讓它日夜和袁友誼、顏壯待在一起,能儘快熟悉兩人,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新父母。
只是袁友誼就算靠著吃胎盤,生生造出一個『胚胎』,這玩意兒也不是受精亂,而是一坨死物。
歸根結底它沒有生命,無法遵循自然規律汲取母親的養分生長。
如果放任不管,要不了一段時間袁友誼就會『流產』,會排出一團血污。
這個孩子,只是用外物和死靈造出來的一粒種子。
為了讓它發育、成長,就必須把它種在一片沃土中,讓它能夠源源不斷汲取其他人的生機和精氣神,作為養料。
至於被它吸收完養分的『土壤』,自然會從沃土變得貧瘠。
當『土壤』的養分完全被吸乾,便會化為貧瘠的沙土徹底死去。
顏珍,就是顏家人選中的『土壤』。
他們讓她吃下榨乾汁水的紫河車,給她布下三屍斷水的滋陰風水局,為得就是讓她這個人,和袁友誼身體裡的『種子』產生聯繫。
那些藥里的胎盤,構成了新生兒的『臍帶』。
一端連接在貪婪的弟弟身上,另一端卻連接在顏珍身上。
多麼可笑,明明是袁友誼懷的孩子,然而實際上在給這個嬰兒提供養分、讓它發育的人,卻是女兒顏珍。
因為這個孩子並不是自然受精的產物,它體內沒有顏家人的基因和血脈。
嚴格意義上講,就算它能出生,帶它去做DNA,也檢測不出顏家的基因。
為了讓它真正變成顏家的孩子,只能用顏家人血肉作為養分,哺育它長大。
顏父雖一把年紀但惜命。
顏壯作為家裡唯一的男丁,何其珍貴,自然也不可能。
剩下唯一的人選,就是顏珍這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
這才是顏家人時隔十三年,才想起她這個女兒、要把她接到身邊的真相。
虞妗妗的語調平靜,卻讓袁友誼煞白如紙。
她的孩子,是一個嬰鬼?!
光是聽聽它成型的原理,就讓女人渾身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