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烏長老擺擺手,「事不宜遲,那咱們就進山吧,又要麻煩虞道友了。」
此時一天剛剛過午時
雖然入冬氣候寒涼,但眾人上山之前還是晴空萬里,然而他們從進山口踏入山脈沒多久,周圍的光線就開始陰沉下來。
周遭的溫度也是溫水煮青蛙一般降了下去。
山中瀰漫著淡淡的青霧,若有若無。
隊伍中有人下意識搓了搓手臂,「你們有沒有覺得,山里溫度好低、冷颼颼的?」
第一人開了口,陸續有其他人附和,隨行者中唯一一位什麼能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張有福更是連連點頭,身體都有些抑制不住地輕輕哆嗦。
他一張口牙關打著顫,嘴唇發青:「我還以為是我虛……」
話音未落,張有福只覺得後心處冷得發緊;
一股未知的大力憑空出現,勒住他的頸部和上半身倏地往後一提,他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只從喉嚨間擠出一道短促的氣音,整個人直接雙腳離地。
電光石火間虞妗妗兩指並作劍指,指尖夾著的符咒一立,明明是軟趴趴的黃紙,此刻卻直挺鋒利;
隨著她甩手而出,符咒飛旋著貼向倒飛出去的張有福。
粘在張有福的身軀的剎那,一團真陽火舌『轟』地從紙張上蜿蜒曲折的咒文中迸發,呼吸間橘橙色的火光便吞噬了張有福全身上下。
「吱啊——!!」
刺耳至極的詭異尖叫,從張有福、準確的說是火焰中傳出,刺得人耳膜陣痛,心臟都一陣陣收緊。
那絕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
在一眾術士驚愕的目光中,包裹張有福身軀的火焰變成幽綠色,一團扭曲的影子在其中掙扎、哀嚎,而後迅速抽離。
火焰『噗嗤』一下熄滅。
這變故不過三兩秒的時間,張有福已經被扯地離地三米,頸部和臉龐都因勒住、呼吸不暢發紫。
綠火泯滅的瞬間他脖子上的扼制隨之消失,身體迅速往下墜。
好在周遭的術士皆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江隊長一個縱身撲到樹下,拱起背給墜落的張有福墊了一下。
若不然張有福一個四五十歲、疏於鍛鍊的中年人,從數米高的地方墜落,不說摔出什麼內傷,光是皮肉傷和骨骼傷就夠他吃一壺。
饒是有江隊長墊了一下,張有福還是『砰』地一聲砸在地上,胖臉上的肉都痛苦地擰成一團,發出呻吟。
江隊長齜牙咧嘴扶著腰,把人攙起來:「張老闆,你沒事吧?」
至於孔一扇和其餘的術士,都目光驚愕地盯著前上方顯露蹤跡的物什:
「那是什麼東西?!」
只見一簇簇或粗或細、看不到根系的藤蔓,瘋狂扭動著往山林草垛的深處縮回,簡直就像有生命。
怕是從虞妗妗等人踏入進山口的那一刻,就被這些玩意盯上、尾隨了。
但更令眾人愕然的不僅僅是這些詭異的藤,而是倒吊在頭頂的——
那東西已經無法稱之為人。
天際的樹蔭遠比他們進山時更加濃密,並且低沉,把視野中遮蓋得層層疊疊、令人目炫。
周遭的光線像是一瞬間黯淡下來,形成一種舉目空曠,卻處處壓抑的環境;
青紫色的霧流動得更加迅速,霧氣中一股惡臭若隱若現。
無數頂端燒得焦黑的藤蔓,宛如斷掉的細長節肢動物從樹冠中垂下,一個黑黢黢的人形東西,就這麼倒吊在藤蔓中。
那『人』看起來四肢雖然俱在,卻又寬又扁。
一條從喉部貫穿下腹的刀口,把它軀幹的正面完全剖開,露出內里。
本該是內臟的部位,由一團團黢黑成團的東西填滿,細看會發現那些玩意還在蠕動,從里往外穿透它的肩胛骨和尾椎,同上方樹冠中垂下的藤蔓糾纏在一起。
其脖子長得異樣,足足有人頸的兩倍那麼長,折斷後連同腦袋倒垂在肩側,黑洞洞的、沒有眼仁的雙眼就這麼直勾勾盯著虞妗妗一行人。
很顯然,將才襲擊張有福的人就是這個玩意。
「鬼物。」青烏長老不動聲色取出法器,周遭的其他術士也如臨大敵,紛紛進入備戰狀態。
「這山中竟有如此詭異的凶戾之物?!看樣子,我們只怕是陷入它的鬼蜮之中了。」老者說道。
且不說張有福摔得七葷八素,身上的疼痛還沒緩解,一抬頭就和上方倒吊的鬼物四目相對,魂兒差點都嚇飛了。
他也顧不上哪哪都痛,直接在江隊長的攙扶下爬起來就往虞妗妗身後鑽。
孔一扇神情驚疑不定,扭頭看向虞妗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