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孩子眼巴巴地望著,虞妗妗到嘴的冷硬拒絕便說不出口了。
可真讓她面對鏡頭和一個陌生人類親親密密,她也做不到。
還是祝檀湘看出她的僵硬,主動舒緩局面,對女孩道:「要不你把手機給我吧,我幫你們拍一張?」
年輕女孩面露驚喜,「可以嗎?」
虞妗妗:「……」
沒說可以,但她也沒拒絕。
祝檀湘笑眼微彎,「那你站過去些吧。」
似是察覺到貓妖的拘謹和不適應,女生表現得很有分寸,並未靠得很近,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
哪怕虞妗妗不去扭頭看,那種雀躍和欣喜也從身旁的人身上如有實質地散發出來,讓人難以忽視。
一個陌生的人類,在真心實意地崇拜著自己。
這種感覺很奇妙…
於是祝檀湘變看到,屏幕中烏髮垂肩的貓妖少女,無形中放鬆了些;
在他按下拍攝前,那緊抿的唇瓣略顯生疏地勾起,細微的笑容定格便定格在了畫面中。
「謝謝謝謝!」女孩兒難掩興奮,對著祝檀湘連連道謝。
她微微吸氣,攥緊手機對虞妗妗道:「虞前輩,我一直很崇拜您!也特別感激您……」
「我哥是被選入徐師姐的專項組的成員,他說這次要不是您在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他就死在那些鬼物的口下了。」
「謝謝前輩救了我哥,也救了很多在前線的師兄師姐!」
女生鼓著一口氣說完,又沖虞妗妗『刷』得一下鞠了一躬,便紅著臉跑走了。
這一套『表白』和小動作行雲流水,真讓虞妗妗有些無措,好在對方並不需要她的回應。
呆了片刻,她下意識摸摸鼻尖,一偏頭對上身旁祝檀湘的笑眼:
「貓貓前輩,我也一直很崇拜你的。」
「……滾去上班!」虞妗妗端不住了,耳朵尖隱隱發熱。
祝檀湘悶悶笑了聲,「好好,我就去了。」
「下班了來接你?」
「不需要。」虞妗妗睨了他一眼,從兜里勾著圓環、在指尖繞了兩圈:「我有鑰匙。」
「那我先去公司了?」祝檀湘一邊走一邊回頭,男媽媽一樣叮囑:「再忙也要記得到點吃飯,我中午休息會給你打電話的。」
「晚上要是不回去還在這邊,你給我發個消息……」
好能講。
虞妗妗覺得青年愈發能絮叨了,半晌還是回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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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巴貢村內異鬼誕生的多方調查,最終匯集成一本手指厚度的文件,送到了虞妗妗的手裡。
檔案的整理人是專項組的郭鑫,各項結論都寫得很詳細。
首先是哈拉瓦日的身世,以及她為何會成為祭祀異鬼的主導者。
從倖存的村民的口中、官組人員的調查結果中,一切都有跡可循。
哈拉瓦日是巴貢村內的一名留守兒童,從小父母離異;
母親改嫁到了外村,父親和村裡的寡婦重組家庭並生下了新的弟妹。
她是奶奶拉扯大的孩子。
因著特殊的家庭情況,她從小不被周圍的同齡人待見,小學初中時都經歷過孤立和嚴重的霸凌。
初三那年,哈拉瓦日的奶奶查出了肝癌,病情惡化得很快。
她的爺爺和父親對此卻都不管不顧,只帶著老太太去醫院開了兩次藥,便把人丟在家裡等死。
受訊的其中一位倖存村民正是哈拉瓦日家的鄰居,在回憶時不住得搖頭:
『那祖孫兩人都可憐啊,家裡頂事的男丁都是白眼狼,根本不給家裡拿錢;
小的餓成個麻稈,老的那個肚子裡的膿水腫得老高,我們這些鄰里三天兩頭半夜裡聽到那老太太貓一樣得喊痛,聽得人心裡不是滋味……』
這麼幹熬著病痛,很快,哈拉瓦日的奶奶便死了。
死狀慘不忍睹,難以說明她是病死的,還是活活痛死的。
自此那個家裡便只剩了還未成年的哈拉瓦日,和甩手掌柜般的爺爺,以及奶奶臨死前偷偷塞給她的自己的一點積蓄。
哈拉瓦日初中成績不錯,考上了縣裡的高中。
但村里人其實都清楚,這個陰鬱消瘦的女娃要不了多久,就會退學嫁人了。
婆家說的是村里一戶在縣城開店的商販。
那家夫妻兩個在縣城租了間鋪子做拉麵和羊湯生意,在村里算有錢人;
說給她的親事,是這家人的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