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這小傢伙,可能是認錯人了吧。」顧荇燁溫溫和和遞了個台階,實則更把人架著下不去。
認錯成誰才會喊人家『姐姐』?
虞家這麼多年只聽說過有一兒一女,從哪裡又多出個姐姐?
不遠處杜若菲把這一幕收入眼底,當即紅了眼眶:「她…妗妗她不願意認我們,她果然心裡還是恨我們!」
「都怪你之前猶猶豫豫不把孩子接回來……」
「閉嘴!」虞正龍一聲低吼,咬牙切齒呼吸加重:「生命都是父母給的,沒有我,她能生下來嗎?」
他怎可能眼睜睜看著潑天的好處從嘴邊溜走?!
這個親那孽女是不認也得認!還能讓她反了天不成!
於是當虞衡節節潰敗,打算應著顧荇燁認錯人的話趕緊離開時,身後傳來一道隱忍悲憤的熟悉聲音——
「閨女!」
虞正龍攜著妻子,滿臉激動快步走近,「你……你在外面受苦了,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弄丟了你!」
「嚯?!」
支起耳朵吃過的人驟然聽到這麼炸裂的信息,登時都忍不住低呼抽氣。
…………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本該是來參宴祝壽的南城各名流,像瓜田裡來回橫跳的猹;
從兩方微妙詭異的對峙中,了解了大概情況。
這位齊家都尊著敬著的年輕天師,居然才是虞正龍和杜若菲的女兒!
二十年前虞氏夫妻二人剛從港城抵達內陸,碰上杜若菲因奔波勞累早產,在臨市小縣城的醫療所誕下了一名女嬰,也就是虞妗妗。
這個孩子卻在醫院裡讓人抱錯了,留在了臨市鄉下那家抱錯的人家中。
夫妻倆就這麼稀里糊塗地幫別人養了二十年孩子,前兩天才意外發現此事。
「我知道這件事,和你媽媽整日整夜得睡不著,我們心裡難受啊孩子!」虞正龍聲淚俱下,演技簡直令人嘆為觀止:「這不大前天剛把事情查清楚,我就想著讓你弟弟把你接回家,從今以後好好彌補你……」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虞妗妗沒再裝作不認識,她今日的目的本就是扒了虞家那層假仁假義的外皮。
她順著虞正龍的話說道:「哦?既然你們查到了當年抱錯之事,肯定也知道過去二十年裡,我在苗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吧?」
原身生前從有記憶起,就在浸泡在勞作和斥罵聲中。
那對換了孩子的倀鬼夫妻稍有不順心,就把怒火發泄在原身身上,挨餓罰跪都是小懲罰,動輒更是非打即罵。
甚至連原身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都不讓她去讀,要把她隨隨便便嫁到小縣城收彩禮。
不僅要吸乾原身的血,還要敲碎她的骨頭吮吸脊髓。
虞妗妗到底不是受害者本人,無法切身感受到這個女孩子過去該有多麼無力受害者,她在訴說原身慘澹的過往經歷時,只有深深的怒意。
「『我』帶著證件想要逃離苗家的那個晚上,他們帶著一群打手追上了『我』,親口承認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孩子,當年他們是故意調換了『我』和虞舒月。」
「為了讓『我』閉嘴,讓這件事永遠不被揭穿,他們決定殺人滅口,用一塊沉沉的大石頭綁住『我』沉入了湍急的河水。」
「只不過『我』命太硬,他們並未掐死『我』,只是讓『我』陷入了短暫的窒息昏迷,就連綁住的石頭也沒能讓『我』困死在湖底,硬生生撿回一條命。」
並不是。
姓苗的掐死了原身。
沉重的石頭和綁死的繩索讓屍體墜入湖底。
她借屍還魂之際,這具身體都泡得腫脹發白。
「比起虞先生現在在這裡上演慈父情深,我更好奇你查到苗家所作所為後,有為『我』做過什麼嗎?是報警抓了苗家人,還是立案當年之事了?」虞妗妗語氣好奇,「總不會……什麼都沒做吧?」
虞正龍笑容一僵。
他派去臨市的人倒是前往苗家看過,但那裡已經人去樓空,苗家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心裡清楚那些腌臢事多多少少有養女的手筆,以為苗家人是在虞舒月的授意下提前跑路了。
虞正龍還把虞舒月當成沒使用過的優質資源,指望她和齊家、或者哪個強勢的集團聯姻,為自己帶來更多好處;
對有意換了孩子的苗家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再讓底下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