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再怎麼厲害終究是單打獨鬥, 可你不一樣, 你所信奉的密宗神系若是能復甦, 就有無數夜叉鬼物降臨人間, 屆時人間淪為屍山血海便能報仇血恨!』
『……』
對神秘來者的話, 白瑪半信半疑。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年來, 對方都盡心盡力地幫襯著她壯大密宗勢力,從未有過任何異常。
她那點懷疑本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可是今時今日, 又被虞妗妗幾句話勾起,讓她無法不去多思。
白瑪告訴自己,這是虞妗妗和狗天師們的離間之計,她不應該懷疑盟友。
可她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安,怎麼瞞得過觀察力敏銳的大妖。
虞妗妗不斷添柴加火:「事成之後,你立地成神,所願皆成。」
「背後付出良多的人卻什麼都撈不著, 難道他是在做慈善嗎?真的有如此不圖回報之人嗎?」
虞妗妗不給臉色越來越差的白瑪思索的機會,繼續輸出:
「要麼是那人腦子有問題,要麼……對方的胃口大到你無法想像不能接受。
你覺得這二者,會是哪一種呢?」
「就連現在這種緊要關頭對方都沒有露面,反倒是你白瑪又是叫囂又是得意,你不覺得這情形很熟悉嗎?」她目光冷清,抬起手指了指頭頂:
「你和那置於外側、充當吸引火力的保護殼的鬼子母,有什麼區別?」
『砰砰、砰砰……』
白瑪的心跳加速,隱隱的不安感不受控制地放大。
她的心神都被虞妗妗點破的陰謀一角牽扯,根本沒注意到虞妗妗在緩緩釋放出妖力,周身的氣勢節節攀升。
是啊,真的有人能那般無私嗎?
她那位盟友,當真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私心嗎?
「大祭司呢?」白瑪突然揚聲,質問身側的喇嘛們:「誰看到大祭司了?!」
離她最近的幾個喇嘛嚇得渾身一顫,皆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眼瞧著他們內部自己小亂起來,注意力分散,虞妗妗運氣妖力:
「動手!」
她知道徐靜和的顧慮,無非是顧及對方手中的那些人質。
但越是這樣,越不該束手束腳。
尤其在非常棘手的情況下,這般行事無異於告訴對方軟肋在什麼地方。
剎那間虞妗妗便像離弦之箭,趁著喇嘛們失神的空隙,帶著狂躁的妖力沖向他們。
她身後的徐靜和只遲疑了一瞬,也抽出身後背負的薄劍:「上!」
一時間不僅是徐靜和帶領的天師支隊,其他登頂埋伏、時刻準備支援的天師術士也都分涌而上!
數以百計數的天師術士,發起的攻勢聲勢浩大。
白瑪嚇了一跳。
視野內一張張正氣凜然的面孔怒目而視,和她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
她一咬牙,怒斥身邊的喇嘛頂上。
可那些光頭喇嘛們面面相覷,腳底下像是沾了膠水,磨蹭半天往前挪動了一點點幅度。
相比天師府里的天師『正規軍』,他們很多人在洗腦加入密宗之前,都是普通人。
能力有限,膽子還小。
不久前他們能和天師府的人打得有來有回,完全是白瑪放出了圈養的小鬼,
眼下沒有鬼物,就一個個生怕自己挪快了頂到前面會變成炮灰,都想往人後躲。
白瑪打眼一看就曉得他們在想什麼,看看對面氣勢洶洶的天師,再看看自己這邊的窩囊廢們,氣得胸口不順。
「一群廢物!」
她低吼一聲,抬頭看向天際懸浮的巨鬼相,手上結了個咒印。
那是催動巨鬼相身上的禁制的咒印,也是她最大的殺手鐧。
那些白痴天師根本不知道,黃家莊中的鬼蜮之力,就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墳場!
咒印既出,白瑪暢想中的天地巨變、鬼氣浩蕩完全沒有出現。
那懸浮於半空的巨鬼相依舊端著悲悽和神憫,一動不動。
巨大的驚懼,讓她耷拉的眼皮都瞬間睜大,渾濁的眼睛死死瞪著天際的巨鬼:
「不!不!你動啊!!」
白瑪結印反覆變化,幾乎將她會的術數咒印全部使了一遍,卻依舊無法撼動巨大的鬼物。
在極度的恐慌和失措中,虞妗妗的身形近在咫尺!
貓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鎏金色的雙瞳中映襯著白瑪扭曲的面容;
她抬起的手臂藉助旋體的慣性,狠狠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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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的巨大鬼物靜靜沉浮;
那雙流淌著暴戾鬼氣和痛苦的細長雙眸,微微垂下,以一種絕對居高臨下的睥睨姿態,『看』著下方人頭攢動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