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江小魚在陽台處看見了司機張師傅,他靠著沙發坐著,眼神空洞地盯著電視,聽見聲音問:「老婆,誰啊?」
「是警察,說是有事要問。」女人小心翼翼地領著江小魚入坐,隨後轉身進了廚房。
江小魚和張師傅簡單說了下情況,便開始詢問:「您和蔣飛衝突的起因是什麼可以再陳述一下嗎?」
和江小魚想像中的或驚慌或痛快不同,聽見蔣飛死亡的張師傅有些沉默,隨後說:「那天我照常上班,停在一個站台時有個年輕人拉著一隻狗上了車。我……我沒讓他上……」
江小魚蹙眉:「導盲犬乘坐公共運輸是符合規定的,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誰知道呢?」他苦笑:「鬼迷心竅吧……」他說不清是那日的雨讓人心煩還是生活的瑣碎讓他暴躁,他將氣撒在了一個殘疾人身上。
他記得那個年輕人長得很俊秀,面對他的無理甚至是惡意驅趕時表情也很平淡,好像對這種事已習以為常般。可那隻狗的表情很委屈,他嗚嗚叫著看向車內的其他人,像是希望能有人幫一幫它的主人,甚至做出了作揖乞求的動作。
可那天的雨很大,狗穿著的雨衣往下不停滴著水,濕漉漉地讓人討厭。身後還有人要上車,那主寵倆就這麼堵在車門口,不僅他很煩躁,車上的人也催著快開車要遲到了,車下的人也催著往裡走讓人進去。
那白得像山茶花般的青年摸了摸拉布拉多的頭,低聲安慰它:「阿布,我們下去吧。」
他見他們下去,在雨中狼狽地消失時,心裡有絲莫名的痛快。
然後他就遭了報應。
他在樓梯口被人襲擊了,一道強光閃過,嚴重的光化學損傷導致了視網膜永久性損傷,他變成了瞎子。
「瞎了後我才知道,原來盲人的生活是這麼不容易。」他苦笑:「不過那人賠了不少錢,靠著醫保和救濟金我總不至於餓死。是報應,我認了。」
男人臉上有著不知是釋然還是認命般的醒悟,江小魚婉拒了女人遞來的茶水,回辦案處繼續梳理著信息。
警方確定蔣飛就是傷害司機的肇事者,有兩個關鍵證據:蔣飛的身份證遺落在案發現場,以及他與洛溪的戀愛關係。起初蔣飛否認傷人,但在確鑿證據面前,他最終選擇坦白,並表示願意支付賠償金私了。
江小魚翻著卷宗,心裡有些奇怪,從蔣飛的經歷與取證來看,這人並不是一個會為感情而上頭的人。他會因為洛溪遭受不公就做出這種行為嗎?更何況這還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
他一路思索著案情,臨近家了沒注意到門口還站著個人差點撞上去。
「葉先生?」江小魚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詫異。
葉青徐笑得有些歉意,「我辦完事正巧路過這邊,便想著來看下戶型。」這話說得不假,可他已經託了助理測量數據,實在沒必要自己再來這一趟,況且此時天色已晚。但說不清是為什麼,明明不打算和多餘的人交際,可他依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