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受到了殷禾的動作,謝朝緊閉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 像是脆弱的、振翅欲飛的蝶翼一般緩緩睜開了眼。
他先是愣了一下,乾裂的唇角習慣性地揚起一抹笑容, 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殷禾看著謝朝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把手放下,面無表情地反問他:「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面前的人卻垂下了眼, 不再回應她的視線。
謝朝現在的樣子,跟前些時日離開魔界時判若兩人,儘管她知道以後應該要和他劃清界限, 此刻卻依然忍不住為他的傷勢擔心, 確認他沒有致命傷以後, 她才鬆了一口氣, 面對一直沉默的謝朝, 又問他:「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回羽山?」
聽到這話, 一直沉默的謝朝才抬起頭,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一下,又越過她身後, 看向那道一直站在原地, 一步也未曾挪動的身影。
「好久不見,謝遲。」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石室內迴蕩, 謝遲的眼睛對上了他平靜的視線,一向恣意散漫的臉上斂了情緒,道:「十一年了。」
他漆黑的眸子在那道背影上停了一瞬,又開口道:「這些年,你都同他在一起?」
這句話,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謝朝。
殷禾一直沒有回頭,背後的視線卻灼熱地令人難以忽視,她忽然覺得很可笑。
她微微側過臉,道:「這與你何干?」
說罷,她將謝朝的一隻手搭到自己的肩上將他扶了起來,低聲對著謝朝道:「我們走。」
不過幾步的距離,謝朝走了兩步便整個人踉蹌一晃,重重地跌在殷禾身上。
一隻手適時地伸了過來,托住了謝朝的一隻胳膊,瞬間減輕了殷禾身上大半的重量。
謝遲歪頭看了殷禾一眼,道:「還是讓我來吧,畢竟我們也是這麼多年沒見的兄弟。」
殷禾想了想,謝遲說的確實如此,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輪得到自己一個外人在這裡瞎操心嗎?
於是她點了點頭,把手一松,任憑這兩個人折騰。
謝朝眨眨眼,對著謝遲笑了一下,道:「那就拜託你啦。」說罷,他自然地把身體的重量完全交給了謝遲,就算是兩個身量差不多高的男子,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體重量也不可小覷,宛如一座小山一樣壓向謝遲。
謝遲也笑,只是聲音像是帶著刀子似的:「這可真是生分了,兄長。」
兩個人在身後你一言我一語,聽起來倒還算是和諧,總比剛剛那樣在黑暗中靜得讓她心慌要好。
好在這間石室並不是完全封閉的狀態,殷禾推測,剛剛那道若有若無的風就是自這間石室的頂部吹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