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著腦袋,百無聊賴地伸出手來,撥弄著掛在窗牖之上的墜子。
「我瞧著吶,方才那策馬而過的小將軍,才真正算是艷絕無雙呢。」
崔令姿搖了搖頭,嘖了一聲。
當她即將開口之時,屋外突然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響。
南知鳶下意識抬眸去看,便是崔令姿也要站起身來。
緊接著,屋外傳來斥責的聲響。
「叫你仔細一些,瞧吧,這花瓶都被你打碎了。」
南知鳶吐了一口氣,穩坐下身來。
「不過是侍從打碎了花瓶,不是什麼大事。」
屋子裡二人換了一個話題聊著,卻不知曉一牆之隔的外邊。
謝清珏眸色陰沉,神情卻未動。
而仔細去看,卻發覺,他手中方才捏著的茶碗,已經在頃刻之間化成了齏粉。
第205章 當真老了麼
南知鳶只覺得今日謝清珏瞧著怪怪的,便是她彎下身來給棠姐兒擦手的時候,謝清珏那漆黑得滲人的眸子卻一直如影隨形地跟隨著她的動作。
等到給棠姐兒擦完臉蛋,抬眸時候依舊撞上謝清珏的黑眸時,南知鳶頓時有些破罐子破摔似得。
「謝清珏,你總是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謝清珏面上神色沒有絲毫改變,他只是淡淡的將視線給收回來,這倒叫南知鳶頓時有些不上不下的。
棠姐兒抬頭,先是看了看自己娘親,又看向有些陰晴不定,面容冷得如同冰塊似得爹得。
她伸出藕節一般的小手來撓了撓頭:「娘親,爹爹——」
她剛開口,便有兩道不同的聲線回答她的話。
「誒——」
南知鳶下意識抬頭看向謝清珏,謝清珏卻同沒有發現南知鳶在看自己一般,他徑直走到了棠姐兒的身邊,一下就將棠姐兒給抱了起來。
謝清珏身量高挑,棠姐兒極其喜歡被爹爹這種抱著幾乎要飛起來的感覺,眼睛亮亮的,一下抱住謝清珏的腦袋,雙手抱得緊緊的。
「爹爹好高!」
謝清珏溫柔地拍了拍棠姐兒的背,可眼睛卻一眼不眨地看向南知鳶。
南知鳶不解地眨巴了一下眼,就聽見謝清珏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爹爹如今還年輕嗎?」
南知鳶:?
棠姐兒不知曉謝清珏的彎彎繞繞,如今她的小腦袋還處於極其簡單的時候。
爹爹高,爹爹壯,爹爹能把棠姐兒抱起來,這就是身強力壯!
棠姐兒皺著小眉頭認真思考了片刻,而後,重重點下頭去:「嗯!」
聽見女兒捧場的話,謝清珏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可視線卻一直落在了南知鳶的身上。
南知鳶疑惑地看向謝清珏,腦海之中只閃過四個字「莫名其妙。」
她想伸出手來揉揉棠姐兒的腦袋,可伸出手去,卻發現...
謝清珏確實太高了,便是她這樣稍微踮著腳尖,也觸碰不到棠姐兒的頭。
南知鳶悻悻地將手給收了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棠姐兒和爹爹好好玩,娘親去看看晚膳如何了。」
棠姐兒想了想,點了點頭。
可沒等南知鳶往外走多久,她便隱約察覺到了自己身後似乎跟著人。
那人不近不遠地跟在她身後,南知鳶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便發現是謝清珏,正低垂著頭踩著她的影子。
而他身上的棠姐兒已然不見了蹤影。
冬日裡的樹上幾乎沒有葉子了,只剩幾枝枯枝,帶了些寂寥。
南知鳶便站在樹下,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將她落在地上的影子拉的長長。
南知鳶輕輕咳嗽了兩聲,而後才開口:「三爺,今日怎麼了?」
她只覺得謝清珏一整日都有些怪怪的。
謝清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有一陣寒風颳過。南知鳶方才從燒著地龍的屋子裡出來,如今被這風吹得一哆嗦,險些連牙齒都在打顫。
就在她愣神之際,頭頂傳來一陣微弱的嘆息聲,很輕,輕到南知鳶都沒有注意到。
謝清珏將披風把南知鳶整個人都籠罩在了裡邊,隔絕了外邊的冷意,他的懷抱之中,卻是燙人得很,像是湯婆子一般源源不斷地給南知鳶輸送著熱氣。
她抬起頭來,便只瞧見謝清珏的下巴,略帶了些鬍渣。
南知鳶一時之間有些出神。
當初剛進謝府時,南知鳶並不知曉應當如何與這般清冷的丈夫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