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破縣城有什麼好去的?窮鄉僻壤。」她甚至都懶得說關狄的名字:「周末不充實一下自己,加加班,學學知識,就知道往外跑!你這樣不上心,什麼時候能轉正?你都實習三年了,自己心裡不著急嗎?」
羅芝嘆了口氣。
母親性格強勢,而且不喜歡關狄。
但她其實從未跟關狄相處過,怎麼會如此先入為主地排斥他呢?
關狄是羅芝的大學同學,雖然個子不高,但長相還行,五官清秀端正,看上去頗為討喜。畢業之後,羅芝又念了兩年研究生才踏入社會,而關狄則選擇直接去銀行工作,主要負責對公業務。
與羅芝這種數據技術崗位不同,關狄要給企業提供貸款融資,必須得跟企業主、政府部門以及房地產公司打好關係,因此白天跑腿晚上應酬,很是辛苦。羅芝明白,在股份制銀行里,客戶資源就等於業績,為了拿下客戶,關狄十天裡有九天得陪客戶吃飯喝酒,熬到很晚。
羅芝知道關狄是個有上進心的人,她也跟媽媽說過,自己的男朋友勤奮努力肯吃苦,事業已是上升期,就在去年底還被晉升成了高級客戶經理。
但媽媽聽了只是冷笑一聲。
「這種職位聽著好聽,其實還是個拉贊助的,若真想有個金山銀山鐵飯碗,怎麼不見他考公考編?」
總之就是,說不通。
「媽媽,我明早七點的高鐵。」羅芝有點疲倦,她戴著耳機,把頭仰到椅子上放鬆頸椎:「給關狄爸媽的禮品也打包好了——你不是寄給我兩盒海參嗎?我也都裝進去了。」
幫她準備見面禮,卻也不忘在言語上奚落鄙夷。
她的母親就是這麼矛盾的一個人。
「你隨便吧,」母親冷冷地說,「但有一點我要警告你,別急著發生關係。女孩兒家家的,出門在外更得自重,不然出了事可收不了場,別怪我沒提醒你。」
好直白,好粗魯。
羅芝的臉唰地紅了,一股熱血急急衝上腦門,沖得她腦瓜子嗡嗡作響。
「年紀輕輕的,不把心思往工作上放,天天就知道談戀愛,為了這點破事還值當跟公司請假,難怪你們經理不給你轉正——你也清醒一點吧,這世上誰也靠不住,到頭來還是只能靠自己,別怪我說話難聽,良藥苦口忠言逆耳,這些掏心窩的話,全世界也只有我跟你說。」
她訓了羅芝幾句,臨掛電話了卻又說:「明天到了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
羅芝掛了電話,覺得臉依然發燙。
那些赤裸難聽的話縈繞耳邊,揮散不去,她幾度張嘴,面對著突然安靜下來的空氣,試圖反駁。
我已經二十七歲了,研究生畢業,工作三年戀愛五年,無論如何都算是能為自己負責的成年人了,請你也稍微有點邊界感,別再疾言厲色,說些難聽的「忠言」了好嗎?
我一個人在申城,工作生活社交娛樂全部自理,你為什麼還要管著麼多?
忠言逆耳簡直離譜,為什麼忠言一定要逆耳,明明就是自己不會說話,非要拿所謂忠言當幌子,說話內容有道理跟說話方式難聽,明明就是互不相干的兩碼事,我……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你了,叫你這樣說?
哎?怎麼慫了。
羅芝腦袋還氣鼓鼓的,內心卻已經如同撒了氣的皮球,蔫了。
沒辦法,她就是這麼弱小,從小被母親打壓,實在是軟弱慣了,即便理智告訴自己該一鼓作氣反駁回去,但是時機已經錯過,再而衰三而竭,終究是耗盡力氣了。
一個本該盡興放鬆的周五晚上就這麼憋憋屈屈地過去,第二天早晨坐在高鐵上,羅芝還耷拉著腦袋,蔫不拉幾,唉聲嘆氣。
「你一個小小實習生而已,到底需要操多少心啊?」關狄不理解:「離了你摩美還能不轉了不成。」
羅芝伸出食指,一本正經地搖了搖:「譚經理說了,雖然暫時是實習生,但得拿正式分析師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鍛鍊和提升。」
「這種空口許諾的餅你也肯吃,」關狄面露鄙夷,「要我說,你就應該去找你們那個大老闆,他之前不是帶過你嗎?你去找找他,請他吃個飯,看能不能幫著把轉正的事解決了。」
在關狄的眼裡,沒有什麼是不能用請客吃飯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再配上熬夜喝酒和通宵唱歌,外加送煙送茶,肯定包管用。
如果還不管用,那就再來一遍。
但羅芝卻知道,銀行與投行不同,投行與VC、PE不同,即便是在摩美內部,業務與後台也不同,哪裡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態系統,哪裡的技巧都不能照搬照抄。
就像昨天在早茶店,說是慶祝維德升職才攢的局,其實他們一幫人根本沒跟維德說上話,只有結帳時打了個照面,也只是簡單一句「恭喜」,然後各自吃飽,歡喜散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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