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嗎?」
「好啊!但我想知道原因。」
「一定要有原因嗎?」
「你覺得人會無緣無故改變嗎?」
「就算有原因,我也不想說。」
蘇軼誇張地笑了下,「好吧,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儲老師。」
儲曉冰抿唇笑,有絲絲縷縷的溫熱滲進心田。天完全黑了,城市換上夜妝,在燈光的點綴下熠熠生輝。不同的街景在儲曉冰眼前閃過,她像孩子似的貪婪吸收,心無掛礙,只享受這一刻的流光溢彩。流動的舞台,舞台上演繹著別人的故事,無數人生在她眼裡滑過,而她隔著一道玻璃,有了一個安全的身份,她是觀眾,無需展示自己的悲喜人生。
視線忽然捕捉到一條煙火氣十足的街巷,排檔燈箱從路口一路碼進去,儲曉冰想起和鄔藍喝酒聊天的那條巷子,叫什麼名字她忘了,但那種感覺真好,尤其是在微醺的此刻想起,竟有一些懷念似的眷戀。
「餓了。」她對著窗外,詞不達意地低喃了句,而那條相似的小街早從眼前掠過去了。
蘇軼卻聽到了,「餓了?」
儲曉冰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真餓了,原來剛才也不算說胡話。
「嗯,反正快到家了。」
前面右轉就是回港路,離家不過一公里的距離。
蘇軼卻較真起來,「這兒有什麼值得一吃的飯店麼?」
「不用,我回去……」
「我也餓了。」蘇軼快速說,「儲老師請我吃夜宵吧,好歹是我送你回來的。」
儲曉冰又笑起來,想了想說,「你掉頭吧,剛剛經過一條巷子,那裡有排檔夜宵——你不介意吃路邊攤吧?」
「只要是儲老師請客,吃什麼都可以!」
那條巷子叫箍桶巷,大概從前是箍桶匠人的聚集地,而今只保留了一個故名,沿街商鋪都是新造的,覓食的客人絡繹不絕填進來,把整條街烘托得熱鬧非凡。
儲曉冰嘆道:「生意真好,沒想到我家附近就有這樣的夜排檔。」
蘇軼乜她一眼,「你從沒來過?」
儲曉冰搖頭,「我不是夜貓子,也不吃夜宵——你想吃什麼?既然我請客,就你來挑地方吧。」
蘇軼對著這一長溜的小店面也沒什麼主意,就說:「一起看看吧,誰先挑中就聽誰的。」
兩人走了會兒,忽然同時停住腳步——
「要不就這家吧!」
「吃烤肉怎麼樣?」
蘇軼看上的是左街一家比較高檔的海鮮館,儲曉冰指著的則是右街一個有露天桌位的燒烤店。兩人同時縮回手,啞然失笑。
儲曉冰說:「聽你的,吃海鮮好了。」
蘇軼卻不肯,「你請客,客隨主便。」
儲曉冰想堅持,蘇軼說:「我也愛吃烤肉,剛才沒看見——走吧走吧,別沒位子了。」
燒烤店生意很好,兩人來得巧,還剩一張供兩人就餐的小桌,無需等位。由儲曉冰做主,點了烤串兒和一份砂鍋海鮮粥,兩罐王老吉。
海鮮粥鹽放多了,偏咸,但很鮮,烤串兒撒了好多孜然和胡椒粉,儲曉冰吃不慣辣,勉強啃了一串就不吃了。
「應該去海鮮館的。」她含著歉意說,「我不太會選地方。」
「這兒不錯。」蘇軼毫不在意,「串兒挺香的,可惜你不吃辣。」
聽他這麼說,儲曉冰放心了些。
市聲喧囂,粥又燙,蘇軼很快感覺到熱,便脫了西裝,露出嶄新的白襯衫,亮得泛光,但也可能不是襯衫的原因,他坐在那兒慢條斯理吃烤串兒,唇紅齒白,神情悠閒,像一道格外養眼的風景。儲曉冰望著他,總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蘇軼告訴儲曉冰,他和之前相親的女孩分手了,「我還是不喜歡太活躍的,我自己就夠活躍了,兩個人在一起老是搶話,卻沒人肯好好聽對方說話……」
儲曉冰默默聽他講,也給不了什麼意見,蘇軼大概也用不著她給意見,只要她在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