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跟你說吧,這東西其實沾過人氣兒,就是我那位老主顧的女兒,平時就放在他女兒房間裡,不過你猜怎麼著,放沒兩個月就出事兒了,他女兒開始神神叨叨的,出了幻覺,還淨說一些瘋話。」
「她說了什麼瘋話?」謝安存一顆心因為老頭兒的話高高吊起來。
「她說,菩薩像能讓她看到過去的東西。」
第25章
老頭兒講故事淨愛賣些關子,謝安存怎麼軟磨硬泡對方都不肯詳細展開說說「看到過去的東西」是怎麼回事兒,又或許根本不知道,語氣咂摸著不像是在騙人。
兩眼一翻便是「老頭我從來不騙人,你愛信不信」,不肯讓謝安存帶走菩薩像,倒是好價賣了他幾枚古錢。
臨走前老頭兒仍眯著眼睛不住打量他,直到謝安存轉身要走,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問:「年輕人,你不是人類吧?」
謝安存猛地僵在原地,攥緊手中紙袋。
精怪與普通人之間的行為準則多多少少有些差異,為了能正常融入人類社會,他吃了不少苦頭,生平就怕的就是這句問話。
可他一沒露出角和尾巴,二沒變瞳色,這老頭兒怎麼看得出來他是不是人?
老頭兒問完這句就沒有下文了,見謝安存表情陰冷地轉回來也沒什麼反應,神色如常:
「怎麼了?落下啥東西了?下次記得再來光顧我這小破攤子啊,老顧客能打八折。」
笑里還藏著股猥瑣勁兒,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謝安存鬆了一口氣,心裡卻覺得不怎麼舒服,最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菩薩像,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老街。
晚上九點半,黑色轎車沖開漾園夜霧。
俞道殷喜靜,給下人和小院裡的女眷定了規矩,九點以後就不能出門喧譁,把舊社會封建主義那套學了個十成十。
這裡本就死物多於活物,夜燈也安得不多,俞明玉極厭倦這副封進棺材似的模樣,叫司機加快速度往小樓方向開。
小院裡用來監視俞家人的孩子們盡職盡責,嘰嘰喳喳發消息過來,說俞青涯下午被送回院子裡,一身的傷讓俞老夫人險些暈倒在自己的院子裡。
不過俞青涯這次終於長了教訓,只說是自己回國時不慎遇到在墨西哥的仇家才中了槍,隻字沒提俞明玉的名字。
俞道殷大怒,怒這個不中用的小兒子每日當紈絝子弟惹來一屁股爛攤子,更怒有人居然敢對俞青涯下如此狠手。
子彈無意人心有意,擺明了是想踩在俞家頭上。
俞明玉一條條翻過去,興致缺缺。
今日小樓客廳依舊留了一盞燈,門口不見謝安存等待的身影,多了一把椅子,上面還擺了只臘腸狗玩偶。
俞明玉走過去,有些好奇地把臘腸狗拿起來捏了捏,這狗長得實在醜陋了點。
眼睛比芝麻還小,腿也短得看不見,表情似笑非笑淫猥異常,莫名給人一種被性騷擾了的感覺。
謝安存的審美怎麼這樣?俞明玉皺眉和狗對視三秒,夾著它往裡走。
阿姨聽到動靜,從房間裡走出來,忙著要去廚房給他做夜宵。
俞明玉制止她:「今天不用做了,您早點去睡吧。」
頓了頓,又問:「謝安存在樓上?他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有吃過藥嗎?」
「謝少爺身體不舒服啊?」阿姨很驚訝似的,「沒聽他說啊,我看晚上胃口挺好的呢,魚吃了大半條,是哪兒不舒服?我等會找點藥給他送上去?」
「......沒事,又不是小孩子了,難受了會自己找藥吃的,您快回房間吧。」
上了二樓俞明玉才發現自己一直夾著那隻臘腸狗,他想了想,決定把狗放到謝安存房間門口就走。
謝安存早溜出來了,抱著枕頭鬼鬼祟祟站在俞明玉的房間外,這人周圍的空氣就和別人那麼不一樣,輕易能沉浸在自己的空間裡,有人來了也不知道。
白天和易延對打時警惕性那麼高,現在反而又開始當純真無害的菌類了。
俞明玉站在樓梯下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會兒,謝安存偏著頭,正對右側空氣說話,聲音壓得極低,勉強能聽到「耐心」「回去」「馬上」幾個詞。
先前碧水榭的監控里也是這樣,在沒人的地方自言自語,是真的只是精神不好,還是說......謝安存能看到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俞明玉悄悄走到青年身後,附在他耳邊低聲問:「站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