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中年男人面前,是位披著白色大貂,肩上落著發,面上帶著半張銀質面具的男子。此時他接過白玉盅,溫聲道。
銀面男子另一隻手執著畫筆,伸進玉盅內沾了深紅色的液體,才堪堪提筆向上,點上石壁上的海棠花。
經此一筆,海棠花越發盛了,伴著隱隱約約的血腥氣,愈發妖艷起來。
「嘖」銀面男子輕嘖一聲,身側的中年男子立刻垂首。他輕道:「她處理的如何了?」
「已經按主人的吩咐,先取了心頭血,又扒了她的皮,此時已是一堆碎肉被餵給兄弟們平日裡養的狗了……」
「哈哈……」銀面男主忽的笑出聲來,眼中透露出一股癲狂之意。聲音溫柔的出奇:「這碎肉還是莫要餵的好,免得兄弟們的狗犯了噁心。」
「主人說的是。」
中年男子急忙應下來,瞥眼見到他還在提著筆,描摹石壁上的海棠花,才大著膽子繼續道:「早知這女的會如此吃裡扒外,主子不應只拔了她的舌頭,就該早早將她碎屍萬段——」
「噓!」銀面男子瞥眼過來,一雙眸子裡藏著碾碎了的笑意,卻又像是淬了冰,徹骨的冷。他提著畫筆輕輕撥弄,「她最不喜我這般,你莫要胡說。」
他笑起來,語氣柔得不行:「至於那人皮,便做成屏風送去春風樓……這地方髒了,我也得給我和她找個新家了……」
「是,主人。」
京城西郊,一暗道內突起熊熊大火,頃刻間土地崩塌,禍連周圍幾里……
而這事待沈娥與謝時潯知道後,早已無力回天。
*
翌日。
沈娥偷不成懶,早早便被滿月拉了起來。瞥眼沒見到謝時潯,她打著哈欠問了句:「你們大人呢?」
滿月接過丫鬟端來的水,抽空回了句:「大人晨早便在院中練劍了。」
這般努力?也怪不得自己打不過他了。
沈娥眼皮子沉,晃晃悠悠的被人拉扯起來,換了個大紅色的寬袖荷葉裙,上邊又加了銀絲牡丹褂子,腰上繫著五彩瓔珞。第一次穿如此鮮亮的顏色,惹得來為她換衣的丫鬟眼珠兒都亮了幾分。
沈娥全然不知,只呆愣愣的被滿月扶到銅鏡前,梳了個坐愁髻。撥弄著,眼前兩個步搖便晃了晃。
「夫人今日想戴什麼?」
沈娥只瞥見眼前閃過那抹金色,幾乎是下意識便脫了口:「金的!」
待回神,耳側便傳來周遭丫鬟低低的笑聲。沈娥臉一紅,便急忙拉了滿月的手:「好姑娘,打趣我呢這是?」
滿月笑的前俯後仰。雖說二人關係抬不上明面來,可這幾日相處,也是融洽了些。沈娥緩了心思,又捏了捏這丫鬟的手,逗弄道:「手這般涼,可是要去蘇府緊張了?」
滿月被說的一噎,面上登時飛上一抹緋色,不好意思起來。
「夫人莫打趣我了。」
沈娥眼尾一挑,順著她道:「幫我把步搖帶上便是!」
待沈娥一番收拾擺弄好,才推了門出去。遠遠就瞧見謝時潯一身玄色衣衫,負手立在院中。此時堪堪將手中的長劍遞給陸影,側身過來,二人視線便撞在一起。
她站在階前,能嗅見院中隱隱的蒼蘭香。此時倏然撞入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風好似從她的頰側輕輕拂過,又划過那人眼尾,在那顆紅痣處打圈,最後又就地散了……
「出發吧。」待沈娥回神,那人已經在小廝端來的水裡淨手,用著抹布擦乾,斂眉清冽道。
沈娥順從的點頭,手裡接過滿月早就為她準備好用來暖手的湯婆子,最後外邊罩了件披風,才提步出去。
臨了上馬車的時候,謝時潯給她面前點了個人。是位頭髮花白的嬤嬤,姓邢,聽說是謝時潯故鄉那地方出來的。看上去慈眉善目,一雙眼卻又精明,她瞧上一眼心中覺得是個好相處的。
「你身邊那兩個丫鬟被派了出去,短期內趕不回來,這期間便讓邢嬤嬤在你身側侍候吧。」謝時潯瞥了一眼,淡淡道。
沒什麼不好應允的,邢嬤嬤上前福了身子,喚道:「夫人。」
沈娥頷首,給了賞錢,杜管家便帶著人回府了。謝時潯伸手將她拉上馬車,掀了帘子對面坐著。
滿月是不與她們同坐的,只在外邊候著。
倆人除了一開始的爭鋒相對,結親之後也是一番波折。如今這般好好坐下來,相安無事的時刻倒是少見,一時間沈娥竟出奇的不適應起來。
在喝了不知多少杯涼茶過後,「咳咳……」茶水嗆的她臉色紅暈,滿月聽到聲響,忙掀了帘子遞來塊帕子。
沈娥接過擦了擦,滿月不動神色的退出去。抬眼卻見謝時潯手中正拿著一卷書冊,一雙眸子卻直勾勾地盯著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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