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一僵,登時被點住穴道,動也動不了了,只能恨恨的回過頭,拼命瞪裴玄銘。
然而裴玄銘視若無睹,繼續專注的在他身上塗抹剩下的藥膏,再用內功進行催化,使那傷口處完完全全的將藥物吸收進去為止。
直到他確認了好幾遍,謝燁身上的血口已經全部癒合了之後,這才大發慈悲,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謝燁已經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自然也沒力氣去反抗他。
任由裴玄銘將他從床上攔腰拽起來,才氣息虛弱的問了一句:「你到底要幹什麼?」
裴玄銘看他一眼,冷冷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謝燁被他握住半邊肩膀,抵在床榻上,一時大腦混沌,沒反應過來。
「你忘了你在京城外的破廟裡是怎麼對我的了?」裴玄銘提醒他道。
謝燁這才想起來,那天夜裡,他也是將裴玄銘周身穴道全點了,逼著他吐出胸腔里的污血才作罷。
「我那是為了救你……」謝燁有氣無力道:「而且我受傷了,你這是趁人之危。」
「我也是為了救你。」裴玄銘平靜的回道:「你那日也是趁人之危。」
謝燁不說話了,他感覺溫熱而穩定的內力如潺潺流水般湧進他的血液里,流經僵硬痛楚的四肢,和血水斑駁的背脊,最終停留在他的心口處,化開其中鬱結的血氣,再潰然散開。
裴玄銘始終沒放開他,一直在源源不斷的給他輸送內力。
謝燁動了動肩膀,低聲道:「不用了。」
裴玄銘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手指禁錮住他的肩頭,不為所動。
「你把內力全給我了,你怎麼辦!」他回頭怒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內功自然也是我說了算,你給我鬆手!」
「我消耗一點內息不會死人。」裴玄銘冷淡道:「但擂台上刀劍無眼,你平時仇家又多,若是真帶傷上場,落下個殘廢都是輕的。」
謝燁聞言大怒:「你才落下殘廢呢,那些人又豈是我的對手——」
裴玄銘一切他的後脖頸,謝燁登時沒了聲音,頭一歪就昏過去了。
夜裡風大,桌台前的燭火隨風搖曳。
等到謝燁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華山派地處山中,山門外隱約有雞鳴啼叫的聲音。
天氣晴朗,不見一絲陰霾,華山派正中的位置已經架好了擂台和旗幟,兩側是高聳的看台,各門各派的長老和弟子們按照東道主劃分的位置依次入席就坐。
謝燁睜眼的瞬間就感覺全身鬆快,身上大部分的傷口都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昨夜裡還血跡斑駁的後背被人擦洗過,經過大量內力的調養,已經全無痛感了。
謝燁怔怔的回頭去看裴玄銘。
只見那少年已經靠在床前睡著了,嘴唇蒼白,氣息略有一點虛浮,顯然是昨夜耗費太多內力給他治傷的緣故。
謝燁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也沒去驚擾他,輕手輕腳的起身下床。
等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他推開門,只見師兄李彧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謝燁冷冰冰的瞅了他一眼:「你杵在這兒幹什麼?」
李彧將手中的托盤遞到他眼前,一反往日冷峻的神態,對他和顏悅色道:「師父讓我給你拿了些早點,比武前多少吃一點。」
謝燁從盤子中挑了幾個長得漂亮的點心,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個,又回屋放在裴玄銘床頭幾個。
然後從屋中抽出長劍,仔細擦拭了一,心情很好的轉身出門。
「師弟!」李彧在身後叫住他,神色似乎有些猶疑,但是仍然開了口問道:「你的傷……今日可有把握?」
謝燁心知他是擔心自己昨日受傷太重,今日打不了幾輪就得敗下來,難以給他掃清諸多強勁的對手。
思及此處,他有意要讓李彧多焦慮片刻,於是他故作踉蹌的扶了一下牆壁,做出身體柔弱的情態,嘴上卻還是不肯饒人的冷嘲熱諷。
「不行啊師兄,我若是第一場就敗下陣來,你可一定要頂上去,不能失了我們師門的顏面。」
李彧臉色更蒼白了幾分,勉強笑道:「師弟說笑了,你向來武功高強,怎會將那些人放在眼裡。」
「武功高強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旁人的墊腳石罷了。」謝燁冷淡道。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沒再等李彧回話,轉身便朝著擂台場上去了。
從身後看,那少年白衣如雪,身負長劍,氣質出塵至極。
他剛一走到場外,周圍的議論聲便此起彼伏。
……
「那不是昨日跪在華山派門前那個挨罰的弟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