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謝燁在擂台上只支撐了片刻,然後手邊劍尖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耳畔的一切吵嚷都跟他沒關係了,華山崖畔一縷清風飄搖至他的眉心,瀕死的前一刻,他感覺自己仿若清明了一瞬。
然而那片刻清明稍縱即逝,緊接著他聞見了裴玄銘身上熟悉的藥香氣。
裴玄銘大步下場,一把將他抱起來,就要趕回去療傷。
李彧和諸允嚴緊隨其後,諸允嚴不由分說想將徒弟從裴玄銘手中抱過來:「勞煩裴公子了,交給老夫就好。」
裴玄銘並不鬆手,他用眼光冷冷的將李彧和諸允嚴掃了一圈,步履如飛閃躲開來,徑直抱著謝燁回屋裡去了。
……
謝燁一直昏迷到第二天夜裡。
他中途迷迷瞪瞪醒來過幾次,其中有一次看到裴玄銘站在門口,跟門外的人交涉著什麼,他想開口問一下裴玄銘,屋外的來人是誰。
奈何實在沒有力氣,於是眼睛一翻,又睡過去了。
剩下的的幾次他短暫睜開眼睛的間隙,裴玄銘都伏在他床邊,不是弄那個聞著就苦的藥汁,就是靠在他的枕頭邊上,合眼小憩片刻。
等到他徹底醒來時,嘴裡已經滿是被灌後的苦藥氣息了。
謝燁很難受的咂摸了一下嘴唇,心道這孫子趁他昏迷究竟給他灌了多少藥下去。
他出聲的一瞬間,裴玄銘就醒了,兩人在燈盞掩映下面面相覷。
裴玄銘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醒了就好,我還以為你徹底醒不過來了……眼下感覺怎麼樣?可有好些?」
謝燁指了指喉嚨,示意自己說不出來話。
裴玄銘便將茶盞撈到身側,給他斟了茶遞到唇邊,關切的望著他。
謝燁一動就胸口疼的慌,於是一邊喝水,一邊呲牙咧嘴的伸手去捂被岳長老打到的地方。
他意外的發現自己除了胸口疼些,其餘再沒有別的異樣了,連前日對戰岳長老時消耗掉的內力都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謝燁一驚,下意識就去抓裴玄銘的手腕,想探一下裴玄銘的內力情況。
他生怕此人又像上回一樣,毫不惜命的將自己的內力盡數灌輸進他體內。
裴玄銘卻仿佛知道他意思一般,溫和的拍了拍他的掌心:「放心,不是我。」
他說著朝門口看去,只見岳長老依舊是那副仙風道骨的神仙模樣,只是姿勢潦草了些,抱臂倚靠在門邊:「別看了,小子,是我救的你。」
謝燁微微瞪大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岳長老跨過門檻進屋走到他床前。
「您為什麼救我?」謝燁艱難道。
「就是想看看是怎樣的傻小子,打起架來命都不要,難怪文俞被你欺負。」岳長老居高臨下打量著他十分憔悴的情況:「知道自己險些就死台上了嗎?」
謝燁搖搖頭,盡力直起身子,抱拳道:「……多謝前輩。」
他只開口說了一句話,就被隨著感官恢復而捲土重來的痛楚淹沒了話音,只能伸手朝裴玄銘比劃了兩下。
裴玄銘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對岳長老道:「他想問問咱們,這兩天外面發生了什麼。」
裴玄銘說完似乎有點面露難色,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同謝燁講。
岳長老輕輕一頷首,對他道:「無妨,和他說罷,總歸是瞞不住的。」
裴玄銘便沉重的轉向謝燁道:「你師父今日上台比武,卻輸給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武林新人。」
謝燁一怔,抓著裴玄銘的手臂搖了搖,示意他繼續。
「那人叫姜容。」岳長老接話道:「我們這麼多年在江湖上都從未聽過這號人的名字,今日一上台,就說要挑戰諸允嚴諸前輩。」
「諸允嚴欣然應戰。」
「那姜容武功平平無奇,一套招式下來數十個漏洞,連我門下弟子都看不下去,說是這是從哪兒找來的三腳貓功法,這水平也敢挑戰二檔的武林老手們。」
「他話音剛落,諸允嚴就落敗了。」裴玄銘道:「你師父已經幾天沒有出門了,怕是心情不好。」
謝燁坐在床榻上,神色說不出的灰敗慘然,他搖了搖頭:「不是。」
「他是故意敗給那個新人的。」謝燁深吸一口氣,說著起身下床要送岳長老離開。
「晚輩多謝岳長老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只是今日身體著實不便,改日再謝岳長老,還請岳長老回罷。」
岳長老不在意的笑道:「本就是老夫將你打成這樣的,救你也是應該的,小子,你說你叫謝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