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書想起來這茬就氣的半死,偏偏他眼下還拿這人沒辦法。
裴玄銘看著王玉書,莫名有幾分心虛,因為五年前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那時候王玉書已經跟了他幾年了,有一天照常帶隊去巡視邊關布防,結果一連三天都沒回來,一起跟著他去的下屬也全無蹤影,裴玄銘險些沒急死。
直到第三天夜裡,頭頂突然出現軍中特製的訊號燈火,裴玄銘才找到方向,出馬將他這副將帶了回來。
王玉書被圍困的地方,正是明淵閣的地盤。
五年前,大漠。
謝燁站在明淵閣視野最高的瞭望亭上,單手拿了一隻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把玩,他一身青色長衫,腰間松松垮垮系了條絲帶,從身後看去,這明淵閣閣主腰窄腿長,姿態閒散,往那兒一站便好似一幅畫。
他居高臨下站在亭上,面前是一塊被樹叢圍住的黃沙地。
風一吹,樹叢便呼啦啦的作響,將陣中這支十幾人的巡防隊伍嚴絲合縫的困在其中。
謝燁對奇門遁甲之術略知一二,接手明淵閣後便著手改造了一,將明淵閣門前的這塊沙土地改成了一個迷魂陣,若有來犯者,進來容易,出去難。
無論從哪個方向走,都猶如被鬼打牆了,走不出去。
就像此刻帶隊的王玉書一樣,他已經被這迷魂陣困了三天了,早已餓的筋疲力盡,頭暈眼花,喉嚨更是乾渴的仿佛被燒焦了一般。
正當他們對眼前的情形絕望至極時,那困住他們的罪魁禍首踏上涼亭,在高處扔了幾個水囊下來。
王玉書艱難的抬眼,看著頭頂的明淵閣主,回頭怒斥手下:「都不准喝!誰知道他會不會在水中下毒。」
謝燁靠在涼亭上,揣起手笑道:「王副將多慮了,本座若真想要你們死,你們進入此陣的第一天就該咽氣了,本座又何必多此一舉。」
「那你費盡心思把我們困在這裡,究竟有何目的!」王玉書嘶啞道。
「沒什麼目的,就是沒見過西北駐軍,覺得新奇。」謝燁回答。
王玉書用力攥了一把地上的沙礫,怒斥道:「那你現在看見了,是不是能放我們走了?」
謝燁狡黠的眯起眼睛:「不行,本座沒看夠。」
「士可殺,不可辱!」王玉書一腳將地上那水囊踢的更遠,身側的士兵早已七扭八歪的倒在一邊了。
其中一個手下渴的眼冒金星,早就將什麼嚴明的軍紀忘到了九霄雲外,不顧王玉書阻止,連滾帶爬的朝那水囊夠過去,解開了壺口就是一通猛灌。
其餘人也都按耐不住了,紛紛上前搶水喝。
王玉書有心阻攔,奈何他已經被耗了三天三夜了,身上實在是沒力氣,只能嘶啞的試圖喝止屬下。
然而卻沒有人聽他的。
那明淵閣主在高處放肆的大笑起來,眼裡滿是譏嘲。
王玉書狠狠瞪著他,恨不得撲上去將此人除之而後快。
謝燁止住了笑意,抱臂站在亭中,對他道:「或者我還有一個法子,王副將不如聽聽。」
「你身上分明帶著與駐軍總部聯繫用的放射火矢,為何不用呢,讓你軍中其他人來救你們,直接將明淵閣圍了,豈不是更好?」
王玉書大怒:「你休要做那將更多戰士引入迷魂陣中殺掉的美夢!就算我今日死在這兒,也絕不會上你的當!」
謝燁的眼睛逐漸冷下來,隨著夜幕降臨,天邊殘陽給他的眼底渡上了一層濃重的血色殺氣。
有屬下小心翼翼的上前來道:「閣主,不如就放他們走吧。」
「西北駐軍幾十萬兵馬,若是真將明淵閣圍了,我們怕是難以招架……」
謝燁漠然轉過頭,神情陰鶩的注視著那手下,蒼白的指骨發出「咔嚓」一聲響動。
這是明淵閣主每次殺人前的前兆。
那手下連忙跪地磕頭,惶恐道:「閣主恕罪,閣主恕罪,是小的多嘴了,該打,該打……」
「滾吧。」謝燁不耐煩的道。
周圍手下都退下去了,只留謝燁一個人負手站在亭上,那背影孤單而瘦削,仿佛在等什麼人。
王玉書見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明淵閣主就是想靠困住他們,把西北駐軍的其他人引來。
而他身為西北駐軍的二把手,在軍中地位舉重若輕,若是他發出求救信號,身為主帥的裴玄銘一定會來救他。
這迷魂陣變化多端,詭異離奇,他決不能讓裴玄銘因此涉險。
王玉書咬緊了牙,平靜的下定了必死的決心,準備尋個地方坐下來,等著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