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倏然睜開眼睛。
「我此來北狄,不為別的,我就想找那草藥。」裴玄銘抓著他被褥子包裹著的肩膀,又靠的近了些,聲音卻是沉寂的低柔。
「這樣便算得上,沒有瞞你了吧?」
「若是你恢復了武功,能不能……能不能不跟我分道揚鑣?」
第38章
謝燁怔怔的看著他, 少傾眼眶便紅了,那殷紅暈染的眼尾便滾下淚水來。
裴玄銘伸出手,用指腹揩去了他眼尾處的那抹水漬。
「至於其他的, 等你什麼時候想告訴我了, 再說不遲。」裴玄銘將他連被子帶人一起扣進懷裡:「抱歉, 我今天不該逼你的。」
謝燁伏在他的臂彎里無聲無息的落淚, 那濕意蔓延開來,浸透了裴玄銘的單衣。
裴玄銘安撫的低下頭去親吻他:「身上還疼嗎?」
謝燁用他的衣襟擦了一下眼淚, 聲音幾不可聞:「手腕疼。」
裴玄銘又滿含愧疚,道了一聲抱歉,溫熱的掌心貼合在他冰涼的腕骨上, 一邊摩挲,一邊用嘴唇輕輕在謝燁的頸窩裡頂了一下:「下不為例。」
「我不明白, 你為什麼總喜歡綁我……」謝燁小幅度的擰動了一下身子, 小聲抱怨道:「以前也沒見你有這個愛好。」
裴玄銘盯著他因為蒼白秀麗的側影, 溫和道:「以前也想。」
「但是以前未必打得過。」
謝燁茫然的回視過去,顯然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片刻之後他的臉頰再次因為憤怒和恥辱交雜的情緒而漲的通紅:「裴玄銘!」
裴玄銘笑了:「所以你以後不准尋死,也不准跟我分道揚鑣, 我等著你恢復武功, 將我報復回來的那天。」
「到時候我就躺在這裡, 任你擺布,為所欲為, 做什麼都行……」裴玄銘在他耳畔半是引誘半是調侃的說著。
謝燁閉上眼睛,熟練的玩起了冷戰。
裴玄銘不由失笑,將被子往自己這邊扯了一點,再將人往自己臂彎里撈的更緊了, 一夜無話。
與此同時,西北駐軍大營。
「小姐!小姐不好了,那土匪頭子又犯病了,說要讓咱們給他找郎中去。」俘虜營看守匆匆掀簾,朝坐上的裴明姝稟告道。
裴明姝將手中書卷一摔:「這都第幾次了!」
「他吵的其他犯人一齊抗議,不怕別的,就怕俘虜營出亂子啊……」
「給他把刀,讓他去死。」裴明姝吩咐道。
帳外俘虜營方向的叫喊越發悽厲,簡直是鬼哭狼嚎,驚得在場中演練的士兵們頻頻回頭,看這是什麼情況。
裴明姝在帳中做了片刻,終於忍無可忍,拎刀往外走:「罷了,我親自解決他。」
「不必等將軍回來通報一聲嗎?」
「不必!」裴明姝剛走到帳外,忽然又一個急剎轉回來:「不對,為何是我去俘虜營啊,來人!給我把那土匪頭子提過來!我就在帳里殺!」
不多時,賀鋒鏑就被士兵五花大綁著從俘虜營拽到了裴明姝面前。
「跪好!」身後的人一踢他腰臀。
直將那土匪頭子踹的呲牙咧嘴,連著罵了幾句「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踹哪兒呢!?」
裴明姝將匕首往手中一握,刀尖往地上的沙土裡一插,皮笑肉不笑的問他:「據說你又犯病了,這回是哪兒疼?」
賀鋒鏑伏在地上,艱難起身:「屁股疼。」
裴明姝深吸一口氣,將刀拋給一旁士兵:「給他割了吧,這個部位我不方便。」
小兵立刻接刀,應了一聲:「是!」
賀鋒鏑眼看著她動真格的,當即大驚失色,慌裡慌張的在地上亂滾:「等等等等!等一下!」
「刀下留臀!」
「我其實是有要事稟告裴小姐!」
裴明姝伸手止住手下的動作,盯著他道:「說。」
「我昨日才想起來,我給裴將軍畫的那個癒合筋骨的草藥方子,其中最重要的那味,其生產之所位於北狄內里臨近王室的地帶。」
裴明姝感覺自己心臟有點不好,她盯著賀鋒鏑:「說下去。」
「北狄狼主常年靠此藥物維繫功力,不僅設下了重兵把守,且每隔半個月都會親自登門徵收一批回去,算算時間,裴將軍去的時候,差不多也是北狄狼主登門之時……就是不知道狼主認不認識裴將軍的臉?」
裴明姝感覺五雷轟頂,她幾乎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一把上前揪住此人的領子,咬牙切齒的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何不早說!」
「是不是存心要置裴玄銘於死地,你明知道此只能單槍匹馬——」
賀鋒鏑被兩邊按著動彈不得,只能高聲咆哮:「絕無可能!」
「我只是才想起來罷了!若我真蓄意謀害,為何今日還要跟你稟告此事!」
裴明姝冷靜下來,心煩意亂的回身靠在案上,思忖半晌之後,命令道:「裴玄銘回來之前,我是沒有權力弄死他,拖他下去,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