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之內,沒有鬼市打探不到的消息,他既然尋仇,那想必將狼主的行蹤摸的十分透徹,所以他一定知道那草藥的方位。」
他還是第一次同謝燁將這些全盤托出,謝燁不由得詫異的注視著他。
以上的推測看似簡單,實則已知信息量非常少,裴玄銘來此短短几天,就將這些統統瞭然於心,其見微知著的推理能力和策劃手段,可見一斑。
裴玄銘摩挲了一下他放在身前的手指,兩人站在馬背的後方躲沙塵,靠的極近,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謝燁略有點不自在,轉身要上馬,不料腳下一個趔趄,慌得裴玄銘立刻伸手將他從後邊撈起來扶穩了。
「怎麼了你這是,前兩天上個床而已,路都不會走了。」
謝燁匪夷所思的瞪著他:「我下次把你綁樹上試試,我腰都撞青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小,大概是害怕被草帽聽見,眼睛裡又帶著一絲羞恥的慍怒神色,落在裴玄銘眼中簡直可以稱得上可愛。
裴玄銘笑眯眯的在他唇上點了一下:「等你恢復武功了,隨便給你綁,乖。」
「你們兩個休息好了沒有!」沙丘另一邊傳來草帽不耐煩的聲音:「嘀嘀咕咕多久了!」
裴玄銘翻身上馬,伸手也將謝燁拽上去了。
「來了,走!」
途中風景越往西越荒蕪,
氣候比他們最開始所預料的還要變幻莫測,頭頂烏雲不知何時開始聚攏,風沙大起,破開一地沙塵。
幾人在馬背上俯下身,不知道走了多久,全憑那一點點微弱的方向感朝前跋涉。
等到第一輪風沙終於潰散開來的時候,裴玄銘眼前驟然一亮。
他的視線被大片的淡粉所包裹住了。
只見沙丘的盡頭,是一片巨大的花海,幕天席地,一直延伸到遠處綠洲所在的地方。
裴玄銘不由得怔住了,他完全沒想到,沙漠裡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方世外桃源,神仙般的天地。
「這就是狼主每月固定採摘草藥滋補功力之所了,二位,我可沒有食言吧,把你們安全帶來了。」草帽在一旁抱劍道。
裴玄銘隨手從兜里掏出一把碎金塞他手裡。
謝燁看的目瞪口呆,在身後猛然給了裴玄銘一拳,心道你這麼有錢我怎麼不知道呢。
裴玄銘面不改色:「看樣子這些花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
「那怎麼辦,直接拔一籮筐就走?看樣子此地也無人看管。」
草帽環顧四周,果斷道:「就按你說的辦吧,若有埋伏,見招拆招。」
裴玄銘將謝燁往身後一推,叮囑他:「那你站這兒等著,別下去了。」
謝燁蹙眉,看上去有點擔心:「你……」
「你什麼你,你有武功嗎你就跟過來?」草帽呵斥:「不自量力。」
裴玄銘:「……」
謝燁一把揪住裴玄銘的領口,咬牙切齒道:「姓裴的,若我恢復武功,你最好別讓此人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裴玄銘簡直被這倆人搞的無奈了,他一抓草帽沒好氣道:「走了!先下去探查一。」
兩人走進花田,做賊似的四下觀望了片刻,草帽沉心靜氣,伸手朝一束花探過去,手指剛一用力,就聽裴玄銘暴喝一聲:「小心!」
長鞭當空,打飛一地碎花,連著地上的泥土和草甸一起被拍飛了起來,可見那一道鞭子力道之大。
草帽反應迅速,疾步後退,卻還是被那鞭梢擦過了脖頸,蹭出一道飛起的血花。
裴玄銘提劍一砍,直接將余勢不減的長鞭劈斷下去,劍鋒凌厲,正好削斷了一截鞭尾。
手持長鞭的那人凌空飛踏,在花田中央站穩了腳步。
那是個穿著淺色衣袍的年輕男人,五官深邃出眾,長得倒是俊秀,就是臉色很差,怒氣沖沖的看著他們這幫外來者。
草帽見他穿的樸素,一看就不是北狄王室中人,便瞪起眼睛道:「你是何人,為何無緣無故出手傷人!」
男人冷笑一聲道:「無緣無故?我乃這花田的主人,此花是我養的,此田也是我沃的,爾等不打招呼隨意採摘,可有問過我的意見?」
草帽「嘿!」的一聲,反駁道:「胡說,此田又沒寫你名字,怎的就說是你的?」
男人陰測測的轉向他,揮起鞭子再次甩過來,哪料裴玄銘出手如電,伸手抓住草帽的臂膀,在地上一滾帶著他躲開襲來的鞭鋒,另一隻手翻腕挺劍,劍氣洶湧直指鞭子的最首端。
裴玄銘內功之強悍,一劍下去,嗖嗖嗖的氣浪將一地花蕾悉數絞殺殆盡,那人手中的鞭子隨之脫手而出,飛旋著砸到地上。
裴玄銘收了劍連忙起身,抱拳拱手道:「實在對不住,我等此行原是為了尋草藥救命,不想卻毀了大俠的花田,在下願以數倍賠償,還望大俠高抬貴手,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