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說話向來如此,楚錫聽慣了竟還覺得悅耳,悠哉哉的回道:「不為難,你素來愛上火,這花看過之後還可以用來泡茶,一舉兩得」
他們倆只要一見面必嗆起來,別的人不敢去勸,只有瑞王和賢王去。
今日瑞王也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衫,款式與楚錫那套也差不多,他笑呵呵的站起來打了圓場,「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岩列,大皇兄素來不愛誇人的就算了,二皇兄生辰都還要借五柳先生的詩夸,這還沒費心思我是不信的。來來來,大皇兄到這裡來坐,咱們兄弟也借這良辰喝兩杯」
賢王也站了起來,說道:「是啊,大皇兄好久沒見了,快坐過來」
楚修這才不情不願的讓人加了位置,不過底下人看他臉色,將位置加在了瑞王和賢王的對面,楚錫大搖大擺的坐下後,斜靠在椅背上看歌舞。
楚修看不慣他這幅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樣,低聲吩咐手下將他的菜全換成辛辣的。
底下人連忙攔了上菜的丫鬟,將辣椒麵均勻的灑在每一個菜上,然後才給楚錫上了上去。楚錫瞥了一眼,隨口問道:「吃得這麼辣,太子受得了?」
丫鬟也不敢說這是特意給他一個人加的料,但她又不敢不回話,只含糊的說道:「回殿下,奴婢也不清楚」
楚錫指使她,「去換,我吃不了辣的」
丫鬟可不敢去換但她又不敢得罪楚錫,正在著急怎麼辦時,突然從場內飛出一根金簪步搖,直直的飛向了楚錫所在的方向,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楚錫眼皮都沒動,抬手就夾住了金簪,霎時間整個殿內靜得只有步搖晃動的聲音。
所有人都嚇住了,金簪可有小暗器之稱的,要是楚錫沒接住,當場就要見血。往輕了說,這是舞姬失誤,往重了說,這可是謀害皇子。
但這偏偏又是在太子的生辰宴上,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怵太子的眉頭。
舞女當場就嚇壞了,下意識的朝著楚錫跪了下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清楚這簪子為何突然鬆了」
楚修見狀生氣的拍了桌子站起來,「誰准你們停的,接著跳」
楚修一發話,舞女又連忙跳了起來,絲竹之聲又響了起來,楚錫沉著臉看著手中的金簪,抬腳就踹翻了面前的桌子,碗筷灑了一地,楚錫冷眼看著站起來就往外走去。
楚修皺著眉喊他,「站住」
楚錫頭也沒回的走了,楚修氣得掀了桌子,這個楚錫,一遇到他准沒好事。
心腹連忙勸道:「殿下,咱們先去跟皇后娘娘說一聲吧,不然等他去告了狀,咱們又要被訓斥了」
楚修咬著牙,明明是他的母后,可從小到大都是偏心楚錫,「那還不快去」
楚錫從殿內出來,深吸了一口氣,裡頭的味道太混雜了,特別難聞,他也是今天吃飯時突然想起了楚修的生辰,前段時間他就聽說楚修大請四方,但他沒收到楚修的請帖,所以他必須得來。
給他找不痛快,那大家誰也別想痛快。
身後的音樂聲再度響了起來,楚錫踏著節拍慢悠悠的往外頭走著,結果剛拐個彎,一個小太監就急匆匆的撞到了他懷裡。
楚錫是宮裡一霸,肆意妄為,睚眥必報,誰沾誰倒霉,宮裡誰見了他都要躲著走,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回遇到,故而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等他反應過來提腳要踹的時候,小太監就跪倒在地,低著頭惶恐的祈求,「瑞王殿下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
被刻意壓低的聲音顯得嬌滴滴的,帶著十足十的誘惑。
爭寵的小把戲楚錫從小到大雖然沒經歷過,但見得太多了,只是這認錯人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楚錫突的來了興致,彎下腰捏起他尖瘦的下巴。宮燈搖曳,映著那人俊美無雙的臉,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性感的喉結輕微顫動,稍稍敞開的衣領正好透出白皙的鎖骨,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只一眼楚錫就知道這人絕不是宮裡的太監,玩兒這麼大,有點意思,既然撞上來了他也不介意給他上點難度。楚錫勾了勾嘴角,「打包,帶走」
小太監聽了他的話,順從的應了一聲,「是」
小太監跟在楚錫身後,吹起著宮燈搖晃,光線明明滅滅之間,楚楚可憐的眼神褪去,只剩下勢在必行的狠決。
楚錫是楚國唯一一個年滿十八還未封王的皇子,如今依舊住在宮中皇子所住北五所的如意館中,如意館不算大,但伺候的人很多,光是在門前灑掃的丫鬟就有數十個之多,看到楚錫回來連忙行禮,楚錫目不斜視的進了屋。
楚錫不喜歡人近身伺候,屋內便沒人,只在楚錫回來後進來個宮女倒茶,倒完茶楚錫便讓她出去了。
屋內只剩下楚錫和被他帶回來的小太監,楚錫靠在椅子上,普洱被熱水一泡,整個屋子都是香氣,略微苦澀又帶著清新的茶香,楚錫的目光落在小太監的臉上,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出任何驚詫,但楚錫知道,他肯定知道自己認錯人了。
楚錫不喜暗,屋中蠟燭點得多,光線充足下那人明顯更好看了,只是瘦得很,整個人跟根竹竿子似的,楚錫毫不懷疑輕輕一吹風就能把他吹倒。
那人站在他三米遠的地方,乖順的低著頭,從楚錫的視線看過去,只能看到他挺翹的鼻尖,若不是鼻尖上的薄汗在燈下泛著光,楚錫還以為他真這麼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