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逍這才往旁邊草叢中滾去,楚錫被韓逍耽擱了片刻,一支箭擦著他的肩膀而過,擦傷了皮,血頓時就黑了,楚錫眼明手快,提劍便將傷口削掉了一層肉,疼得他牙都快咬碎了,停在原地的馬車已經被射成了刺蝟,楚錫喊了聲,「謝繁」
謝繁心有餘悸的應了一聲,證明他還活著,前方的車廂密密麻麻全是尖銳的箭頭,雖然沒射到人但足夠嚇人了。
躲在樹上的人此刻全數圍了過來,楚錫知道這些人都是衝著他來的,故而搶過一匹馬衝破包圍跑了出去,謝繁一聽不對勁,也趕緊騎了匹馬追了上去,韓逍剛才被踢倒在地,手腕給扭了,疼得不行,但現在也顧不得痛了,也趕緊上馬追去。
還沒跑出兩里地,楚錫的馬就被箭射中倒地了,他不得已跳馬躍到了樹上,此時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他的身影根本藏不住,殺手一路跟著他,在樹上打得有來有回,楚錫發了狠,臂上的傷口傳來的刺痛讓他整個人無比的興奮,一箭一個,沒多久就全解決完了。
楚錫看著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手腕微抖,力道一松,人就從樹上掉了下來,謝繁在下面準備著接他,但眼尖的看到了樹上還剩了一個黑衣人,他拉著弓對準楚錫,他大聲喊道:「王爺,躲開」
但楚錫此時已經沒辦法躲開了,他人懸在空中,周遭沒有一處實感,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謝繁撲到了他身上,緊接著便是利劍穿透身體的聲音,『噗嗤一聲,楚錫瞬間瞪大了眼睛,驚慌的喊道:「謝繁」
第二支箭破空而來,楚錫抬頭看去,目光滿是憤恨,揚手一揮,手中的利刃脫手,在空中劃開了箭矢,直直朝兇手而去,一劍便刺破了他的喉嚨,當場就倒了下地。
謝繁的面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紫然後發黑,楚錫抱著他,「謝繁,堅持住,我帶你去找大夫」
箭上有毒,謝繁知道他熬不過去了,或者說他來時就已經預想到這一天了,「王爺,勞你轉告公主,是我無福,若有來世,我一定……一定……」
毒性太猛烈,謝繁話還沒說完就嘔出一口黑血,當場氣絕身亡。
早在謝繁接到這個任務時便想明白了,他這一生,死在恰當的時機比活著更有價值,既然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讓謝家重新繁榮昌盛起來,那這一次便是他最好的機會,殊死一搏,換得謝家生機無限。
但是如果有下一世,他想做自由的風,做自由的鳥,在不為家族所牽絆。
「謝繁」楚錫抱著他毫無聲息的身體,痛苦的吼了起來,無窮無盡的悲傷散在空中,消失於天地間後又在他心裡重新聚攏,把他的心攪得七零八落。
此時本該歸於平靜的樹林突然又起風了,楚錫凜眉以對,真是沒完沒了了,他撿起地上的掉落的劍,正準備應敵時,為首之人卻突然跪地喊了聲,「王爺」
楚錫皺眉看著他們沒說話,對方連忙報上來歷,「小的們是蘇家家主派來保護王爺的」
蘇家,是楚錫的外祖家,一直在揚州做生意,自從姜桃過世後他們便在沒有往來,怎麼會突然來此?
對方也預料到了楚錫不會輕音信他,便拿出一塊玉佩,「王爺,這是蘇家家主的信物」
蘇家家主一脈,每位子女都會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玉佩,姜桃的母親去世時將屬於她的玉佩給了姜桃,姜桃又留給了楚錫,同樣的玉佩楚錫也有一塊,只是裡頭刻的字不同,楚錫手裡的那塊,刻的是姜桃的閨名,而他現在手裡的這塊,刻的是一個酌字。
蘇家最年輕的一任家主,蘇酌蘇若清。
楚錫將玉還給他,「嗯」
頭領沒接,「家主說他在京城等您,這玉還是由您親自交給他吧」
話音剛落,丞相府的人也到了,急匆匆的趕過來,「王爺,您沒事吧?」
楚錫看著快把空地都站滿了的人,心下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才來,若能早來一刻鐘,謝繁也不會死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楚錫讓人去把韓逍找來,韓逍本來是追著他們去的,結果那馬跑著跑著自己跑偏了路,把韓逍帶到林子裡,結果遇到了一個大坑,連人帶馬摔下去,馬倒是跳出去了,人落在坑底了,人去在找時,韓逍還在坑裡撲騰呢。
韓逍一身泥,倒是沒傷到,過來看到謝繁躺在地上連忙問道:「他怎麼躺地上了?」
楚錫沒說話,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韓逍連忙過去,這才看到謝繁青黑的臉,他不敢置信的問道:「是暈過去了嗎?」
韓逍連忙蹲下身想去叫他,伸手一摸,已經涼透了,韓逍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話也說不出來,只默默的掉起了眼淚,他終於知道原來他父親說的一直都是對的,江湖險惡是會要人性命的。
現場搜查了所有殺手的屍體,沒有發現一丁點線索,想來幕後之人是做足了準備的,楚錫也沒有在此多留,下了令,將謝繁的屍身放在唯一的馬車上,其他人全部騎馬,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在此期間雖然還是遇到了刺殺,但現在他們人多,根本不足為懼,但每次楚錫還是親自應戰,他身上的血跡就沒有幹過,整個人就像在血海里泡過一樣,他沉著臉也不說話,陰冷詭譎得不像一個活人。
到了京城,楚錫帶著謝繁的屍體到了謝府,他抱著謝繁的屍身進府時,門口的侍衛愣愣的看著他不知所措,最後不知是誰哭喊了一聲,「少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