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飄著細雨。
她把視線投向霧蒙蒙的天空。
南下一段距離,再加上下雨,天變得很低,仿佛俯下了身。
雨霧甩落一些進車內,像要親到她,溫溫柔柔的,濕潮。
伴著越劇和方言,路程中愈發安靜。
看夠了雨,季薄雨升起車窗,撫平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小冷。
下車後,她和媽媽撐傘,在西湖區一處別墅區下了車。
面前的小區綠化相當好,十分幽綠。
保安亭旁,大棵的香樟樹探出頭,像在歡迎。
「媽,這裡樹好多。」
「是,這邊就是這樣,喜歡嗎?」
「喜歡,綠綠的,很安靜,很舒服。」
小區門口,有人在薄雨中站著,沒有打傘。
見她們下車,她快步過來,說:「姐!哎喲,這就是小雨吧?這麼大啦?」
季懷心笑著把季薄雨往她那邊一推,說:「可不是嗎?小雨,叫乾媽。」
季薄雨眨了眨眼:「乾媽。」
林青親親熱熱地瞧著季薄雨:「小嘴真甜,看這長的,和你真像真好看,兩個眼珠子黑咕隆咚的——」
季懷心無奈地打斷她:「那麼久沒見,還是這樣兒,看看你這都是什麼形容詞,別把小孩子帶壞了。」
林青:「你好意思說我呢,和北方人結婚,兒化音都學出精髓了。」
季懷心:「別提了。沒都沒了。」
林青:「我可沒多提,我這叫追根溯源。」
季懷心把傘向她那邊遞了遞,沒轍得直搖頭。
兩個人鬥著嘴進了家,在路上互通消息。
季薄雨走在季懷心身旁,默默聽著。
去年年初,她爸醉酒,突發心梗去世,季懷心一個人撫養季薄雨。
明面上,季懷心有一份設計工作,似乎綽綽有餘。
可今年年初,季懷心被裁員了。
按理說有積蓄,也還能撐一段時間,但家裡的情況有點難弄。
先不說那個一百平的房子貸款沒還完,只說馬上上高三的季薄雨。
她成績一般,一對一的補習,課時費實在很高。高三時間緊、任務重,她媽媽看在眼裡,著急在心裡。
季懷心一向未雨綢繆,打了無數通電話,直到聯繫上自己這個神不見首尾的好朋友,才算有了眉目。
幼時她們關係最好,互相關照。
這些年各自結了婚,才聯絡變少。
林青如今身家過億,在杭州也算過得不錯,一看季懷心出了事,滿口都是讓她們來自己這邊住。
不必有歸期,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快來吧。
季懷心做好決斷,找好退路,把家裡房子賣掉,東西扔的扔、寄走的寄走。
她還完銀行貸款,還剩下不少,按定期存了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