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唇稍微往前了一點,錯位了些,親到她的指尖。
季薄雨怔住了。
林知微垂下眼。
她就這麼看著季薄雨收不回的手,像發現了什么小型犯罪現場,盯得很專注,聲音也放輕,問:「……做什麼?」
這點聲音相對不斷湧來的海浪來說很小,小得可以忽略不記,稍微不注意就會聽不清楚。
季薄雨聽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僵在原地。
不熟悉的身體反應讓她無所適從,和她人生前十七年的經歷都不一樣。
她說話了。
雖說有些磕絆,但好歹也說話了。
「我就是想幫你……把頭髮撥開。」
於是林知微也伸出手。
她似乎想驗證一下季薄雨的話,因此也去摸自己的唇周,摸一摸到底有沒有頭髮黏在唇上。
自然而然地,她碰到季薄雨的手。
那隻手有點涼,還帶著兩根貓毛——剛才那隻英短掉下來的。
季薄雨這時也感覺到了自己手上的毛,想收起手把貓毛甩掉,卻沒能收走——
因被林知微握住了手。
林知微的眼神和平時不太相同。
同日裡,那眼眸轉向季薄雨時總是含笑的,很溫和。
今日卻幾乎看不到什麼情緒,在夜晚亮燈的海邊深得像潭,深沉得趕走了季薄雨身邊所有的熱風,讓她顫慄。
「今天……手怎麼這麼涼?」
林知微稍稍動了動眼珠,更向下看,似乎想用人眼看清季薄雨手心的熱度。
她問完,並不要求她的回答,而是繼續說。
她放慢了語速,聲音與潮湧的海浪相合。
一拍,又一拍。
「平時……都很暖和……」
拋開禮貌、外人……
她們似乎就該是這樣相處的。
是一個人遇到另一個人,被情不自禁吸引的情狀。
而季薄雨剛剛接觸到一點林知微這真實的外殼。
季薄雨被她的眼神拉著帶著拽著,向深淵中拉扯過去,她像一張在她的海中晃動的帆,張了張嘴,因抵禦風雨,連牙床都在發酸。
她上牙打了一下下牙,說:「……海風吹的,穿得有點薄。」
那隻手仍被林知微握在手裡。
林知微說她的手涼,其實自己的手也不遑多讓。
海風把兩個人吹透,吹得她們連身體也同溫。
季薄雨本能地覺得危險。
她想抽離,卻抽不出去。
因為這是對她很好的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