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悠:「姨媽。」
金繁:「嗯?」
梁悠:「姨媽你走了嗎,我聽見你那邊有喇叭聲。」
金繁:「嗯,省里下來個文件,我得回去開會。抱歉,我……」
梁悠:「不用抱歉,你一路順風。」
金繁:「……好。」
她又重複一遍,這次習慣多了。
「好。」
季薄雨掛斷電話,得意地揚揚眉毛,什麼也沒說,但什麼都在臉上寫著了。
梁悠看了她好一會兒,像想把她盯穿似的看:「你就沒想過我今天要是和姨媽沒和好怎麼辦?要是我們還在吵架怎麼辦?」
季薄雨:「不會的。」
梁悠:「你真自信啊。」
季薄雨:「那當然,我看人很準的,你和金阿姨都是很不錯的人,不該互相誤會的,不過沒和你說就打電話了,我和你道歉。別太去想沒發生的事。」
梁悠笑了笑:「謝謝你。」
她笑著笑著突然抽搐一下,身體一僵,猛地向後倒去。
季薄雨連忙按鈴,十幾秒就有個隔壁值班的護士過來。
「護士,她怎麼了?!」
護士熟練地抽出旁邊機器里的氧氣面罩,動作麻利:「沒什麼事,情緒太激動,缺氧昏過去了,剛做過手術就哭成這樣,你幹嘛了?說了讓病人情緒穩定,你們這些家屬就是不聽。是被車撞了不是被海綿撞了,去彈簧樂園都可能被摔成腦震盪呢,剛出手術室沒多久就哭,你兩百斤的大體格子也受不住啊。」
她還在絮叨:「看這孩子瘦的,我看剛才那位女士是領導吧?按理說不缺錢啊,多給孩子吃點肉,別像養鳥似的,多吃肉蛋奶才能身強體壯……有些人又是減肥又是胖的,一看一米七才一百斤,摔一下我都怕給她骨頭摔斷了……」
梁悠吸夠足夠的氧氣,面容舒展,合上眼睡了過去。
季薄雨放下心來,笑著應聲。
**
確認梁悠沒事,季薄雨下午又留下陪了她一會兒,就回家了。
梁悠和她告別,無所事事地坐在病房裡玩五層魔方。
她的頭髮仍然很茂密,像她自己為自己生長出的樹林,聽護士說自己頭髮差點就要被剃掉做開顱手術,只剩下慶幸。
病房門外玻璃上響了三聲,梁悠不明所以抬頭:「進來。」
來的是曲竹,後面的是江越,看江越拿下身後的書包,梁悠有些眼熟。
那是她梁悠的書包。
梁悠:「你們來幹什麼?」
曲竹:「看我來不高興啊?那也沒辦法,我身負使命,專門為了給梁女士解悶來的。」
江越:「嗯,解悶。」
梁悠蹙起眉:「怎麼解悶?」
曲竹把她的書包放在她床頭,從裡面拿出一沓雪白的卷子,笑出兩排雪白的牙齒:「您都有閒情玩五層魔方了,想必這周的數學作業也是信手拈來吧?」
梁悠:「……」
江越在她病床邊坐下:「其實我也不想給你帶卷子,但是帶卷子很有用,一做題就全是對卷子的怨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