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晗正式開始負責他家族最主要的業務,鍾霽入職的公司換了一個ceo,他不再是鍾霽的頂頭上司,徐予也跟隨陸兆晗去了另外一個崗位。
陸兆晗提出為鍾霽安排一個司機,接送他上下班,鍾霽拒絕了他的提議,雖然現在公寓裡的家務都是周阿姨在負責,但他總是不太適應這樣的生活。他成長於一個單親家庭,從小便與母親一同分擔著家務,他已經在生活中得到太多的照顧,現在只想當個普通的上班族,他不需要單獨的司機。他們公寓距離公司不遠,他想和所有人一樣乘公共運輸通勤上班,認認真真地工作,有個貼心的戀人,時不時去醫院看望一下生病的母親。
對鍾霽而言,生活已經足夠舒適,每一天都令他滿意,他就這樣浸泡在細水長流的悠然之中,曾經艱難的歲月如同沉入地底的古蹟,遺留在黑暗中不見天日。
陸兆晗增加了很多赴宴的工作,他現在代表自己家出面。他是個太過年輕的負責人,需要重新與那些圈內其他家族的掌權人建立關係,他們每個人都用審視的眼神打量陸兆晗,評估著他的一舉一動。陸兆晗詢問了鍾霽的意見,讓鍾霽以伴侶的身份進入自己的社交生活,他玩樂的時間很有限,鍾霽多是跟隨他出席一些晚宴,在這些宴會上,鍾霽接觸到了上流社會真實的模樣。
與陳瀧妹妹的生日宴會略有不同,這些人說話時,意圖更加隱晦,有些人的談吐有著渾然天成的高傲,有些人的舉止夾帶一股隱隱約約的諂媚,鍾霽輕易便能分辨人與人之間微妙的區別。在他們之中,家庭與家庭之間的實力如此的明顯,誰也沒有真心,為利來或為利往。
陸兆晗表現得非常好,他自信而成熟,面對這些人時有種與生俱來的淡然。他端著酒杯的模樣,瀟灑、熟稔,鍾霽只需要站在他的身邊,他便會為鍾霽遮蔽所有別人投射而來的好奇,無論這好奇是參雜著不屑還是討好。
鍾霽知道,有些人渴望替代自己站在陸兆晗的身邊,有些人又渴望通過自己疏通與陸兆晗的關係,他們都各懷鬼胎。
去了幾次之後,鍾霽便不願再去,他是個感性的人,不喜歡太過於利益化的交際,他也與這些人沒有直接聯繫。陸兆晗每次回來似乎也同他一般疲憊,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個驕傲而冷淡的陸兆晗私底下的模樣,他會無言地仰躺在沙發上,揉著自己的眉心,這也是鍾霽在這些虛假的交往之後得到的唯一的禮物,他得到的是真實的陸兆晗。
他與陸兆晗說了自己的想法,陸兆晗便偶爾帶他參加他與同齡人的聚會,陸兆晗似乎想要告訴所有人自己與鍾霽的聯繫。
這些聚會大多都是陳瀧組織,他是個活潑的人,總是像個小跟班跟在陸兆晗的身後。這些無所事事的少爺小姐,很少有人與陸兆晗一般正式接手家庭的主要業務。
鍾霽在這樣的聚會上再一次看到了孫決,他很顯眼,穿得與上次同樣隨性,面色仍然帶著笑,一個人在旁邊喝著酒。大家都聚在陸兆晗的身邊,沒有人與他攀談他也毫不在意,他如同一個陌生人,被一塊透明的玻璃隔絕在另一個空間。
鍾霽不擅長聚會遊戲,他總是輸,陸兆晗讓他用飲料代酒,他喝了好多杯可樂。
他在新一輪的遊戲開啟之前走向了廁所。待他洗手時,從鏡中看到孫決站在洗手間的門口,他叼著一隻煙,青色的煙霧飄在空中。鍾霽伸手揮了揮,他不喜歡尼古丁刺鼻的氣味。
孫決看著鍾霽笑了出來,說:「你不好奇?」
鍾霽疑惑,不知道他所指何事,他自那次之後再也沒有與他交流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孫決把煙扔進垃圾桶,說道:「你不喜歡,我就不抽了。」他的態度有些曖昧,讓鍾霽有些不舒服。
鍾霽說道:「我無權干涉你的自由,但是這裡是室內,確實最好不要吸菸。」
孫決又說:「你不好奇寧戎,陸兆晗沒有和你聊起過他嗎?」
鍾霽回答道:「世界上很多相似的人,況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他之前便隱隱猜到,孫決口中的話語與陸兆晗有關,這次他已經直接挑明,但是陸兆晗與陳瀧對孫決的評論,又讓他無法不將孫決往不好的方面聯想。
孫決與陸兆晗從小就交惡,如今所有人都圍繞在陸兆晗的身邊,孫決是失敗的那方,他直接找上自己,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孫決走到鍾霽的前方,他與鍾霽差不多高,直直望進鍾霽的雙眼:「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再去問問他,或者問問陳瀧,或者問問他的弟弟,他們都和寧戎很熟。」
他說完轉身走出了衛生間,他沒有回到包廂,走向了電梯的方向。
鍾霽回到陸兆晗身邊,他捏了一下鍾霽的手腕,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