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霽抱著這份疑問沉入了夢鄉,頭昏腦漲。
陸兆晗睜開了雙眼,他的夜視能力相當好,鍾霽的臉與他相隔咫尺。
他無言地審視著這張不安的面孔,鍾霽的臉看起來像一隻可憐兮兮的貓咪,曾經被他在雨中撿到的淋濕的流浪貓。他的眼神從鍾霽的眉眼滑下,越過飽滿的嘴唇,降落在白皙的頸項,鑽進深處,那是鍾霽心臟的位置,那裡住著鍾霽的意識。他伸出手,捏住鍾霽的手腕,兩隻手腕他可以一齊捏住,但是睡夢中的鐘霽似乎被束縛得不太舒服,開始輕微地掙扎,手指無序地晃動,想要從陸兆晗收緊的力量中解放。
陸兆晗看了一會,放開鍾霽的一隻手,閉上眼睛,與他一同跌入夢鄉。
鍾霽醒來時,陸兆晗從衣帽間走出來,他已經穿戴整齊,白襯衫、黑色西裝,他總是這麼一絲不苟。他扣上手腕的表,走到床邊,在鍾霽的臉側留下一個吻。
陸兆晗走後,鍾霽才磨磨蹭蹭地起床,他接到一個電話,是徐予打過來,告訴他陸兆晗讓自己今天送他去上班。
鍾霽等了十分鐘,徐予的車到達小區,他坐上副駕駛,徐予突然說道:「鍾先生,陸總讓我以後接送你上下班。」
鍾霽疑惑不解,他打了一個電話給陸兆晗,問道:「為什麼突然讓徐予送我呢?」
陸兆晗的聲音飄渺地傳來,如水般平靜,他解釋道:「李阿姨與我有一些誤會,她找了你一次,可能找你第二次,小霽,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他說的很慢,聲音漸漸帶上了擔憂,卻再次激起鍾霽內心的漣漪。
徐予對著他點了點頭,陸兆晗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霽,就只有這段時間好嗎。」他說的很堅決,鍾霽只好同意。
寧戎,一定是這個人,李阿姨與他存在著什麼關係。那天夜晚,陸兆晗大概在與李阿姨通話,他的口中突然出現了寧戎的名字。他那時的語氣,陰沉至極,可同時又存在若隱若現的懷念,在冰川下面埋藏著難言的悲傷。
鍾霽在午休時間思考了很久這個問題,孫決的電話已經被他扔掉,他要怎麼才能詢問有關寧戎的事。孫決說,陸兆晗與寧戎很熟悉,還有陸兆晗的朋友,陸兆晗的弟弟。
鍾霽打開了手機聯繫人,從裡面找到了陳瀧,上次在他妹妹生日宴會,陳瀧與他交換了聯繫方式。神明似乎開了一個玩笑,他丟掉了孫決的聯繫方式,可又有另一種方式讓他去獲得孫決想讓他知道的消息。
五分鐘之後,鍾霽撥通了陳瀧的電話,一段短暫的忙音結束後,對面響起充滿陳瀧疑惑的聲音:「小鍾,有什麼事,你想找陸哥嗎?他現在沒有和我在一起。」
陳瀧說話很急,他總是說得很快,鍾霽的頭腦急速降溫,他思考著,他要如何談論起寧戎的事,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陸兆晗不願意在他的面前提及寧戎的消息。
鍾霽說道:「我想像你尋求一點建議,我剛剛開始工作想送兆晗一件禮物,但是他和我在一起時,總是什麼都不挑,你知道他喜歡什麼嗎?」
陳瀧似乎在思考,沉默了一會,說道:「這個嘛,我也要想一想。」
鍾霽繼續說道:「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見個面說嗎?」
陳瀧很隨意地應下,與鍾霽約定在傍晚見面。鍾霽想了很久,他說了個謊把陳瀧騙了出來,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在電話里談起寧戎,陳瀧一定會迴避。此時的他,還以為只要與陳瀧面對面交談,他就有能力說服陳瀧,得到關於寧戎的所有信息。
他惴惴不安,懷揣著期待與憂愁走進他與陳瀧約定的咖啡廳,陳瀧在約定時間十分鐘後姍姍來遲。他徑直走向鍾霽,拉開椅子說道:「我下午幫你拐著彎問了陸哥,他也沒說他喜歡什麼,但我覺得你只要撒撒嬌,隨便送個什麼就行了,他在這方面不是很計較的一個人。」
鍾霽把咖啡推到他面前,說:「謝謝你,我還有事想要問你?」
陳瀧喝了一口咖啡,說道:「你隨便說,不要客氣,陸哥現在都已經把你介紹給大家了。」
鍾霽捕捉到他話語中的異樣,但他有更重要的事:「陳哥,我想問的是關於寧戎的事」,他認真地說:「他是你們的好朋友嗎,上次陸兆晗與李阿姨提到他。」
陳瀧愣怔了一瞬,快速地調整好表情,他用勸告的口吻說:「小鍾,你很敏銳、很聰明,但是陸哥也很聰明。」
鍾霽回道:「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