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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沒有什麼準備,晚餐簡便,請不要客氣。」

看著尹山眉宇間的俊朗,那直挺的鼻子,深邃清澈的眼睛,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尹想的影子,巴特爾不禁感嘆起這基因遺傳的不可思議。

「孩子,你長得真像你爸爸啊!真是像啊!長得真好看吶!」

尹山對巴特爾禮貌地點點頭,抿嘴微笑,但濕漉漉的眼裡掩不住悲傷,欲言又止。

巴特爾看出了些許異樣,問道:「你爸爸媽媽回去還好嗎,你爸爸回去後一直沒有聯絡我,他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你會來?」

尹想的病情巴特爾一家是完全不知情的。尹想在這裡時,不想這一家子為他憂心,生怕給他們添太多麻煩,並未說明自己的病情。巴特爾一家除了感覺到他明顯的消瘦,體質欠佳,但精神狀態上,並未覺察出異樣。只是身為醫生的張瑤備受煎熬,每當夜間尹想疼痛發作,就為他服上止痛藥,陪伴在側,貼心安撫。

「我爸爸他……他……已經不在了。」尹山艱難地說出實情。

巴特爾心猛地往下一落,阿麥爾兄弟倆也突起一陣心慌,失措地互看了一眼。

「孩子,你在說什麼?你是說……你爸爸他……」巴特爾的聲音有些顫抖。

「一周前去世的,叔叔,是生了很重的病。」尹山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下情緒,真誠地看著巴特爾的眼睛。

「叔叔,抱歉爸爸他沒有和你們說起過,他是想和你們一起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不想你們憂傷。我來這裡,是想和你們說聲謝謝,謝謝你們對他的照顧。媽媽說爸爸他在這很快樂,沒有遺憾……」

此時的巴特爾,已完全聽不進尹山後面的話,腦子裡被「去世」這個殘酷的詞反覆撞擊,明明前不久還好好的,兩人坐在一起聊談天說地,聊馬聊羊……那些畫面讓他有些恍惚。

阿麥爾用哈薩克族語向阿迪娜轉述這個悲痛的消息時,眼裡蒙上了一層淚。一家人互相說了幾句喃喃的、尹山聽不懂的哈薩克族語,然後低頭沉默。阿朵斯睜著不知所措的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沉默一陣後,阿迪娜抑制不住抽泣聲,轉過身不停抹淚。

尹山感受著空氣里的悲傷,這些天來他一直無法抽離的悲傷。

過了一會,巴特爾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孩子啊,我不能相信啊。」然後緩緩走出氈房。轉身瞬間,尹山看到他滿眼的黯淡。

巴特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氈房後的草地上,那裡背著光,一片寂靜與暗淡。他從口袋裡摸了一根煙,放進嘴裡,許久才拿打火機點上。點燃後的菸頭冒著星火,在這黑暗裡忽暗忽明,掉落的細碎火花,被這微寒的夜風吹散,又瞬間消失,彷佛一下子被吸進這曠野無邊無際的黑洞。

他回憶起那些過往,想起尹想對一家人的種種恩惠,痛苦地埋下了頭。

八年前夏天,這個原生態的村子有著與世隔絕的寧靜,只有像巴特爾家這樣的原哈薩克族住民和零星的旅人。

阿迪娜那時懷著小阿朵斯九個月,在家裡做饢時突然羊水破裂,有早產跡象。巴特爾慌忙找來接生員。接生員一看形勢不對,心慌判定自己處理不了這種早產,叮囑巴特爾得馬上把阿迪娜送到縣城醫院。

距離羊水破裂已過了幾個小時,接生員說如果在十二個小時內不在醫院做處理的話,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會缺氧。巴特爾打電話叫縣城的救護車,救護車說上山下山來回得一天,天黑了下山也很不安全。巴特爾急得抓了狂,為了搶時間,扶著阿迪娜站在路邊找車去縣城,等了半個小時,沒攔到一輛車。

夫妻倆蹲在地上,正生絕望時,眼前出現了尹想的車。那是尹想第一次來這裡,一個人從縣城出發開了四個多小時,剛剛到達。

看到路邊的巴特爾拼命揮手,尹想把車停了下來。那會的巴特爾還不會講漢語,用渴求的眼神看著尹想,指著路邊痛苦蹲著的阿迪娜,比劃著名,滿頭大汗,喘著氣,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

尹想只聽懂了「縣城」兩個字,看了這情形,就推定他們是想去縣城的醫院生孩子。他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地打開了車門,和巴特爾一起扶著阿迪娜上了車,並教阿迪娜平躺在車后座。

上了車的巴特爾看著已安心下來的妻子,再看看尹想,那一刻,他就像看到從天而降的神,心生無盡感激。

那個時候,從村子到縣城的路還沒有現在這麼平整,要盤旋著下行幾座山,彎急路窄,有些坑窪,何其難行。尹想剛剛艱難上山,現在又無停歇地返回,身體的疲勞和心理的壓力可想而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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