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家庭醫生給善善做味覺修複測試,才勉強恢復到八十五分,肯定會吃不習慣的啦。」
善善是林稚水的乳名。
而她自出生起,早產兒的體質就註定比同齡人孱弱些,才不具備涉足外面世界的條件,連學業,都是林家聘請名師登門教學。
現如今她已經過完成年禮,總之,再也不是那個幼小到隨便生個病受個傷就會夭折似的了。
這二位情急間比劃得林稚水腦仁疼,便歪一下頭,指尖裝模作樣地按太陽穴。
阿泱適時地將根據專門營養清單搭配出的養胃粥放在桌旁,晾得不冷不熱,朝著她打手語:「把早飯先吃了。」
拜味覺神經不太敏感所賜,林稚水以前吃什麼都食不知味,逐漸養成了挑食的毛病。
可被她家地位相當於仙女教母的這三位不聲不響地催著快吃,林稚水一向只有磨磨蹭蹭地拾起勺子的份兒,動了動唇:「這就吃。」
等慢咽了半碗後。
她轉眸,示意想上樓。
隨後,扶桌站了起來,動作間,垂在身側的手指很不經意地,把桌上的那張照片一併順走。
樓上最西邊的書房是獨屬於林稚水私人區域,室內很大,環繞著三面牆壁的古典書架擺滿了海洋生物相關絕版書籍,是她還未出生時就因為一場遊輪爆炸事故喪命的父親所留下的一部分珍貴遺產。
林稚水推門而入,腳下鋪了厚重的地毯,一路吞盡她的細微足音,直到來到書桌後方的玻璃展櫃前,上面放置著不少以她名字捐款的慈善證書,標註的時間皆是:03.21——
是母親盛明瓔,每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林稚水慢慢地看過去,垂地窗簾透進來的微弱光線重新勾描出她臉,濃睫下的一雙眼睛很大,瞳孔明澈剔透,仿佛有一片水光要順勢瀰漫了出來,又被右下眼尾處兩顆淡紅的淚痣止住了。
她靜立良久,指尖無意識地將手裡照片摩挲出溫度。
心裡微動:這天降婚約,無疑就是母親今年給她的成年禮了。
不愧是成年禮,真別出心裁。
林稚水先是彎起了極其像嘲諷的弧度,轉而想,不過也非全是壞事兒,畢竟這也意味她將不再是被林家藏養在深宅,從一個月能獲得外出自由行權限三小時,終於變成可以涉足外面的世界了。
而且,未婚夫雖然長了一張難以親近的臉,但沒關係,最起碼是個能和她說話的人。
思及此,林稚水終於有了活氣似的,逐漸接受與素未謀面的寧商羽聯姻的現實。
她將這張照片翻來覆去地捻個夠,繼而隨意地擱在展台上。
剛準備轉身,又想到什麼似的停下,畢竟是未婚夫,還是要慎重些。
於是雙手拿起照片,小心翼翼地擺進了展櫃內,然後輕輕關上,讓它靜靜地待在這兒。燈光灑下……再加兩盤甜點的話,就更「慎重」了。
做完這一切,林稚水逕自回了主臥。
她生性貪涼,回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脫掉身上捂得嚴嚴實實的長裙。
平時在樓下那三位悉心照料下,林稚水保守到連脖子處衣領都系得嚴絲合縫,仿佛一絲冷風都無法觸碰她。
而內里,鮮少有人知曉,林稚水最不喜這種規矩又束縛的裝扮了。
她甚至還喜歡色彩濃麗的,鮮活的,以及——
林稚水站在從衣櫃深處挑了件薄如蟬翼的小睡裙。
隨即站在華美復古的落地鏡前,下一秒,身上原本潔白綢緞的料子從腰身上滑散。
她此刻就像是羊脂玉胎里脫出個人,裸露著曼妙有致的身段,慢條斯理地將堪比男人巴掌要大一點,少得可憐的布料穿上。
布料也只是若隱若現地裹住了她前胸,一段胭脂色的細帶在雪白伶仃的後背略微寬鬆綁好,猶如浸足了她的體香,顯得越發靡艷欲滴起來。
林稚水看著鏡中映照出的活色生香畫面。
她這麼好的身材,也只能自己欣賞欣賞了。
穿漂亮,不穿也漂亮。
林稚水像是自己玩換裝遊戲似的,將小睡裙脫下又穿上。
穿上又脫下。
燈光一剎那暗下,落在她腳踝上的胭脂色布料被融成了黑色。
寧商羽漫不經心地披上黑色睡袍,落地鏡映出男人整個胸膛,剛泡完澡,水珠沿著肌肉線條紋路向下蜿蜒流淌,沒入貼身布料。
下秒,寧商羽束上腰帶,並未在意蓬勃兇悍的象徵,徑直走了出去。
等來到奢華寂靜的偌大客廳,不出兩分鐘,秘書奚宴行事細緻妥帖地送來一盒雪茄。
寧商羽靠在沙發上,筋骨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將拿起一支點燃,濃烈又霸道的香氣頃刻間瀰漫在了空氣中,繼而,他面目淡漠地精準地咬住茄頭,呼出一片煙霧。
奚宴在旁,同時全無遺漏地向寧商羽匯報:「寧總,這一周的郵件我與黎秘書已經替您篩查後批覆了,除去公事相關的外,其中有不少曾經候選的家族,聽說您定下林家後,希望您再考慮一下,給她們公平競爭的機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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