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
林稚水被酒精浸過的混亂記憶片段就跟倒著播放似的,逐漸地又想起那兩個被叫棄嬰的漂亮蝴蝶結男孩。
哪裡是棄嬰呢。
誰家好人的棄嬰是連塊遮羞的小布料都不穿,就拿一條粉色綢帶捆綁著重點部位,這般露骨地往寧商羽房裡塞。
分明是有人精心準備給他的香艷禮物。
而她沒站出來捍衛自己這樁婚約就算了,竟選擇了加入,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想給對方當後媽。
林稚水垂下卷翹的睫毛閉上眼,狠狠自我羞恥了一分鐘。
尷尬得連抵在雪白床單的腳踝,以及嫩生生的腳趾尖都泛紅了。
就在這時,厚重華美的地毯消弭了腳步聲,是寧商羽緩步進來,手端著盛著蜂蜜水的玻璃杯子,見她黑髮披肩地怔愣在床上坐著紋絲不動,淡聲道:「酒醒了?」
林稚水漂亮的睫尖顫了一下,繼而,極其緩慢地將視線移到寧商羽這張臉上。
準確無誤點說。
是興師問罪的臉上。
拜昨晚認了錯還要被打屁股懲罰所賜,這會兒林稚水本能地覺得寧商羽不像那麼大人有大量,特別是這個時間點還清閒地在這裡,多半是要舊帳新帳一起清算的。
然而,林稚水性子可不是那種乖乖等著待宰的小羔羊,想了幾秒,決意先發制人,那張瓷白的臉蛋兒瞬間就板起了,控訴意味很重:「寧商羽,你家暴我!你打我屁股,你還背著我收禮物,收兩個……」
這刻,林稚水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場家族利益結合的婚約里,絕對占據了道德高峰。
她被酒精潤過的嗓子在醒來後並不會沙啞難聽,許是天生體質緣故,口音很軟,反倒是有種黏了水汽一樣。
寧商羽罕見地極有紳士風度等她控訴完,才冒昧一問:「林小姐,你冷麼?」
什麼?
林稚水茫然地眨眼。
下秒,寧商羽俊美鋒利的眉骨露出一絲意味深長,話卻直接:「倘若站在道德高峰的林小姐不冷的話,考慮什麼時候把襯衫還我?」
林稚水順著他的話,視線也落回了自個身上。
她在陌生的酒莊自然沒有預備衣物,裹得也不是浴袍,而是明顯是寧商羽尺寸的襯衫,松松垮垮籠罩在她身子,顯得過於寬大了。
而睡夢中隱隱約約聞見的那股冷杉氣息,就是從料子溢出的,這會兒,下意識地輕輕嗅之,發現殘留未散的味道早就沿著鎖骨往下霸道地滲透了她全身肌膚。
「你鬧著不肯睡,醉後非得說自己是小豌豆公主,這床不是家中的那張黑絲絨大床,床墊不夠軟,硌到你了。」
短暫的死寂氣氛里,寧商羽每一個字都跟重重砸在林稚水脆弱的小心臟上似的,偏偏他又從容不迫地幫她拼湊著昨晚活色生香的畫面:「最後要聞著我襯衫才肯安分下來。」
林稚水瞬間變得安靜得不行,自然日光下襯著淡紅的眼和臉蛋都更顯透明。
她突然怕寧商羽又冒昧一問,誰知怕什麼就來什麼,寧商羽眼眸極深凝注她片晌,話又問得輕描淡寫:「我味道好聞麼?」
「……」
林稚水實際上是真沒怎麼貼身聞過別人的味道。
她體質孱弱緣故,特別是年幼時期,隔三差五就會來個新的過敏源,阿琴她們整日惶恐連外面的新鮮空氣都能有一不小心毒死她的奇效。
以至於林稚水以前所能接觸到的永遠都是乾淨無味的。
而在寧商羽身上除了那股充滿說不上來的雄性荷爾蒙生命力特質激發她本能地想探索欲望外,還有那股極好聞的冷杉氣息,不濃郁,透著股若隱若無的清冽……
總之,挺能取悅到林稚水的嗅覺的。
沉默極短暫的時間裡,被男人氣息取悅了一晚上的林稚水已經在從道德高峰往下爬了,順帶也小幅度爬下床,赧然地裝平靜樣子。
她拒絕正面回答寧商羽任何的問題。
剛朝浴室方向走幾步,陡然想起什麼,又慢慢地退回到寧商羽身旁,體型過於懸殊太大緣故,她只能仰起細脖,明澈剔透的眼眸恰好被他西裝別著的獅子胸針流麗光芒照射映入,微微閃亮,襯得似泛起碎光瀲灩般好看。
而林稚水倏地靠近,忍著襯衫下的臀部那股隱隱作痛的異樣感覺,將手輕搭在了寧商羽肩膀時,稍微踮起腳尖,儘可能勉強想與他保持平等姿態,一字一字說:「寧先生,你真的太重了啊。」
昨晚被反剪手腕捆上領帶,壓制在鏡子前測量他筋脈起伏的手感記憶猶新。
那異於常人的滾燙重量也是不可忽略的。
說還不會調侃人呢。
這個道德高峰,她想了想,還是得攀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