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師自通了隨時隨地翻舊帳的新習慣,仰起頭,指尖去揪著寧商羽的睡袍衣領,清澈的音調不高,氣勢卻很足:「你為什麼一直不跟我道歉?你知道我平時受點傷有多難痊癒嗎?別看就一個小小傷口,被你非常殘暴撐出來的,換正常體質可能三天就痊癒了,可是我!」
「我起碼要小半個月!」
這意味著什麼?
她需要主動放棄已經觸手得到的自由外出權,天天藏在別墅里養這個傷口……
林稚水心裡最在意的是這個,深感那晚因為蠢蠢欲動的好奇,犧牲太大了。
要一句道歉,不為過吧?
「而我,卻比你大度多了!」
話音落地。
林稚水還當著寧商羽的面,指了指那盒流光溢彩的男性私人用品。
影射的意思很明顯。
他拒絕現在用一個,她都沒生氣。
寧商羽手掌重新覆上她臉頰,指腹緩緩從她的唇間摩擦而過,輕之又輕,最終落到那過於柔軟的唇角。
氣氛安靜了瞬,林稚水有「證據」在身,可不怕被他親手檢驗,繼續挺著纖薄的背脊,端著理直氣壯的架勢。
直到寧商羽手停留了數秒後移開,隨即,大方地滿足她的要求:「我道歉。」
林稚水坐在他大腿上,眼尾稍稍彎起:「誠意呢?」
寧商羽緩慢地搓捻指腹,嗓音不疾不徐,「我替你上藥,直到傷口完全癒合?」
「這個誠意如何?」
「勉勉強強吧。」
林稚水討要到一聲道歉,又讓他自願悔過之下做出彌補惡行的處理方案,她懂得見好就收,隨即從寧商羽大腿爬了下去,還不忘側過頭,又輕輕柔柔地提醒一句,「我可沒強迫你呢。」
…
到晚上時,林稚水口渴下樓喝水,先前擺在茶几上的那盒東西已經消失不見。這回她沒去好奇寧商羽是吩咐人收到哪兒去了,垂眸端著玻璃杯原路返回。
腳步很輕地剛沿寂靜的走廊往主臥去,另一隻手握著的手機陡然亮起屏幕,顯示著港區那邊的辛靜喧深夜致電而來。
閃爍的光映著林稚水漂亮的睫尖,想了想,滑動接聽:「靜喧?」
辛靜喧是來回訪的,諮詢聲伴著翻醫書的細微動靜傳來:「我估摸著你那藥膳怎麼著也吃夠三天量了吧,這回效果如何?」
林稚水剛才想了幾秒,便是猜到辛靜喧會問這個,才猶豫要不要接這通電話。
先沒回答,而是端著杯子先抿了口水,眼底那抹尷尬的波動也被清晰倒映在了杯中的水裡,醞釀了會兒才委婉道:「還行吧。」
「還行啊?」辛靜喧隔著十萬八千里,仿佛秒懂了林稚水的潛台詞,那就是不行了。於是身為一個有醫德和才貌兼全的中醫大夫,他又問:「我這還有新的藥膳方子,需不需要?」
林稚水慢慢喝水動作頓住,到底是自幼就熟的交情,心知這事要沒徹底翻篇,辛靜喧下次還會深夜回訪,繼續給她找點新藥膳方子。
可找再多秘方子,顯然以寧商羽的絕對權威實力,也完全用不上了。
林稚水滿腔的難言之隱無法跟辛靜喧真實吐露,又模稜兩可不過去,輕嘆一聲,只好睜眼說瞎話,「不需要了,他已經治不好了。」
「重振雄風這事怎麼能輕言放棄啊?」辛靜喧說:「稚水,你把人帶來給我看……」話還沒說完整,就突兀地被掐斷了。
是林稚水眼尾無意中掃到投射在牆壁上的人影,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更高大的,驚得她條件反射掛電話,靜了一秒,隨即更尷尬地面朝了書房方向——
寧商羽明顯還在辦公,是被她站在外面電話聲打擾出來的,走廊內的光線偏暖色,那一身絲絨睡袍半敞開著,若隱若現地露出腹肌性感的溝壑。
兩人緩慢地對視。
林稚水此刻眼神兒不敢亂好奇窺探什麼,下一秒,便躲開他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手指攥緊杯子,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句:「你聽到了什麼嗎?」
寧商羽不動聲色地將散落的睡袍合攏,嗓音悠然溫沉:「哦,聽到林小姐給我下了病危通知書。」
林稚水面上冷靜,內心已經隱隱崩潰。
他都聽到了!!!
她強撐住表情管理,說,「那什麼,我是跟人開玩笑的,誰當真誰是小狗。」
「寧總這麼英明神武的男人,絕對不會當小狗吧。」
說完,不懂寧商羽反應,她佯裝很熱,若無其事地稱要回房泡個澡睡好覺,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寧商羽並未反應,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那抹近乎落荒而逃的纖細背影,直到林稚水把主臥的門重重一關。
清脆的反鎖聲也跟著落地,好似真能防住什麼似的。
半響後,寧商羽薄唇微不可見地扯出涼涼的弧度。
還有十五天。
第一時間深夜裡,跟著回泗城地界的寧濯羽正在微信群里被瘋狂艾特,而這個群沒點家族血緣關係是進不來的,成員也都是名字帶羽的那幾位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