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出差前在書房的這句話。
林稚水很疲倦地睜開濕潤的睫毛,盯著寧商羽完美到毫無瑕疵的鼻樑,被磨得懷疑人生,爽過後,又莫名想撒氣了,抿緊會兒唇,然後抬指,去軟綿綿的打了一下:「這個是壞東西。」
「要又是你要,給了還是壞東西?」寧商羽神色隱在黑暗裡,被打,便商人本性盡顯,好不吃虧地去親一下她手指,嗓音極其緩慢低沉:「那什麼是好東西?林小姐說個明白些,是讓你……」
林稚水都能猜到他後半句指的是哪個部位,及時去捂嘴,手心似乎又被親了下,比起寧商羽的氣定神閒,她這幾日單方面冷落他的氣勢一下子全散了,聲音微微顫抖不已:「寧商羽,你不能這樣欺負我的。」
寧商羽偏要,還想親她時,卻忽地被門外謹慎中透著一絲猶疑的敲門聲打斷。
是秘書來提醒他。
時間到了。
氣氛詭異凝固了數秒,林稚水還在喘著氣音,胸口起伏,待恢復了點力氣便推了他胸膛一把,轉瞬想起他是要下樓跟一群心思更縝密的精英人士儀事。
頓時,指尖混亂拽著寧商羽的領帶,重新拉回來,用裙擺的一角去擦拭他鼻樑處可疑的透明水痕。
寧商羽輕笑了一聲,笑她想得多,卻沒阻止。
三十秒後。
等他終於離開,林稚水卻腿軟的下不來地,緊張到了白淨的額頭上浮出細密的汗珠,在這一刻之前,她真沒幻想過寧商羽會動真格。
還毫無預兆的,連招呼都不打。
林稚水不能往下想。
一想就瘋狂出汗,她膝蓋顫顫巍巍地往浴室走,借用冷水強制性降低一下由內而外散發的身體溫度。
等終於倒在床上時,感覺這副身子骨累倦到極致。
將睡欲睡時,突然猛地想到什麼,林稚水又慢吞吞爬起來,去把房門給反鎖了。
也不知寧商羽整宿都在忙於公務,沒空繼續欺負她,還是這門鎖的功勞,一直到清早日出時分。
林稚水都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鑑,她突然覺得獨自待在房間極沒安全感,於是醒來便下樓。
趁著奚宴盡職盡責給她備早餐的功夫,林稚水眼睫下如水波的視線掃了一圈也沒看到寧商羽身影,便走到露台去看洛杉磯的金燦燦日出。
她待在港區極少出來,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心情正好轉時,林稚水突然接到了崔岱雲的致電,她表情略有訝異,不過接聽時,還是語氣輕柔的問:「崔伯伯,你有什麼事嗎?」
「小稚水,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崔岱雲這段時間糾結了很久,他心知林家和秦家在醫療領域上正處於競爭關係。但是秦晚吟邀請他後,又登門拜訪過兩次,字語行間強調過她的這個團隊只研究抑制性癮的新型藥劑——不會危及林家生意。
甚至還發了毒誓。
崔岱雲終于堅定不移的心終於動搖了,他想先詢問下林稚水的態度,是否會排斥他身為林氏科研人員,卻跟秦晚吟在這個項目上合作過一次。
而電話里沉默了很久。
直到崔岱雲等待到精神高度集中時,林稚水淡紅的唇輕啟,聲音平平靜靜地說:「崔伯伯,我母親此生最痛恨背叛,你就算無易主的心,她也理解你對科研精神的熱愛,可是私下去跟林氏的競爭者合作……這個消息但凡透露出去,團隊裡的其他叔叔伯伯們會怎麼看待?」
崔岱雲平日裡只知道埋頭待在研究所搞技術,思想上較為固執保守,顯然想不到商界上的其中利害關係。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感覺到陣陣頭重腳輕地暈眩感。
而林稚水又說:「崔伯伯,你對這方面頗有研究話,或許你可以幫我一個忙。」
這番話猶如救苦救難的救命藥丸,崔岱雲頓時來了精神:「什麼忙?」
林稚水現在還不能明說,她手頭上有關於寧商羽抑制劑的最詳細報告數據,或許可以把崔岱雲引薦給寧氏家族的科研團隊。
但是在此之前,得先斷了秦晚吟的挖人心思才行。
安靜了兩秒,林稚水語氣輕到聽不出情緒:「崔伯伯,請你立刻拒絕秦晚吟的邀約,回頭等我消息。」
崔岱云:「好。」
電話掛斷,林稚水輕輕吐了口氣,指尖卻無聲捏緊手機,待半響後,她若無其事的想離開露天陽台進屋。
一轉頭,忽地看到了剛洗過澡的寧商羽披著黑色浴袍靠在玻璃門旁,也不知什麼時候現身的,洛杉磯的天氣極好,日出的光影像極了澄澈的琥珀襯著他俊美面容。
林稚水微怔了怔,髮絲拂在臉頰,安靜站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