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宿時間。
寧濯羽到了後半夜就徹底沒消息傳來,林稚水都快把手機刷冒煙了,到最後整個人狀態都很昏沉。
而身子伏在寧商羽懷裡總是淺眠不到片刻就猛地驚醒,緊接著,就能從他那雙清冽好看的琥珀色眸底看到自己空白表情的臉蛋。
落地窗外隱露天光,寧商羽之前暫且擱置的事務都堆積到了如今處理,他長指輕點,回復完最後一封郵件後,便將筆記本合上,扔在沙發尾端。
而懷裡還抱著林稚水,淡淡說:「我去浴室沖個澡,你是跟著一起,還是先在床上等?」
林稚水沒太猶豫,這副單薄孱弱的身軀各處無論是骨骼內臟都離不開寧商羽供養的溫暖,她陪著一起去浴室,原本沖個澡的時間便順其自然延長了些。
再後來,林稚水已經蜷縮在寧商羽手臂里徹底陷入熟睡狀態。
她眼尾紅,痣也紅,臉頰的皮膚更是被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映得透紅一片,好在緊閉的睫毛始終安靜落著。
寧商羽以目光描摹著,又端詳了片刻林稚水被熱霧染濕過的額角那絨絨的烏黑碎發,才動作很輕抽回線條肌肉緊實的手臂,繼而下了床。
門外,他披著睡袍精力充沛地下樓,給寧濯羽撥了電話。
一接通,寧濯羽正居高臨下倚靠在僻靜天台的欄杆上,點著煙提神,語調變得有些懶散,「半夜差點沒搶救過來,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醫生說是求生意志薄弱……哥,這崔岱雲有點意思,他竟是主動避開無人的監控死角半夜跑到海邊去。」
獨居多年又沒親密關係伴侶,但凡被發現晚一點,躺在礁石下的就是一具冰冷屍體了。
寧商羽語氣平靜無波:「將來龍去脈查清楚。」
「是。」寧濯羽在日出的濃艷紅光中,嘴角翹起若隱若現的鋒利弧度,正緩緩吐出灰白色的煙霧。
完全聽從寧商羽的指令同時,他亦是心知肚明這事端出得微妙,早已經連夜調查出林家在港區以及生意場上的所有競爭對手近日行蹤和底細。
不過真相如何,還得等崔岱雲甦醒過來。
這一等,已經轉移到重症監護病房的崔岱雲雖脫離危險,卻意識遲遲沒甦醒。
林稚水已經無法在靜心待在太平山頂,她跟林家那邊應詩賢溝通完情況後,下午便找寧商羽提了下想去醫院。
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
寧商羽卻輕易就答應,只是讓她日落之前要歸家。
林稚水雖不知道他為何改變昨晚強勢留人的態度,但是起碼是得到准許,她立刻換衣服出了門。
等路上,林稚水又重新給應詩賢撥打了電話。
短暫的溝通中,應詩賢告訴她:「我盤問過研究所的助理,崔教授失聯前幾日,似乎私下念叨過秦家什麼的,但是他為何跑到那片不常去的海域,暫時無從考察,我們的人仔細找過了,並沒有在礁石附近找到手機。」
崔岱雲的手機不在身上,或許被海水沖中,又或許被人拿走。
應詩賢不敢冒然下定論。
「不要封鎖崔伯伯獲救消息。」林稚水後背靠著座椅,兩扇睫毛陰影微微垂下,輕聲交代:「看看誰會暗中來窺視林家的內幕情況。」
應詩賢說:「大小姐也是說不必封鎖,讓林家把消息放出去。」
瞳瞳?林稚水腦海中思緒戛然而止,不禁訝異:「姐姐回來了嗎?」
「中午回港區地界的,先到公司跟盛董會面後,當下便在醫院。」
應詩賢的話,讓林稚水難免有些激動,儘管極盡克制了臉蛋的表情,可等保鏢抵達了醫院地下車庫後,她一秒鐘都沒多等,便推門下去。
一路乘坐電梯到重症監護病房樓層,出去後,腳步帶動裙擺,臨近時,想張口又忽然止住了。
此刻走廊盡頭安靜立著一群穿西裝的保鏢,影子投在牆壁就像墨水畫似的,再往前移,玻璃窗口外晴朗碧空,濾過的光線猶如臣服於一人腳下般波光粼粼地拂在長椅上。
而那個嫁入江南第一望族楚家的林曦光,港區頗有盛名的林大小姐,正悠哉哉地靠坐著,紅色薄綢裙擺幾乎迤邐至地,尖尖的高跟鞋一下又一下在地上敲出空靈聲響。
聲響落下。
此刻,在拍攝雜誌封面時遭到保鏢客氣請來醫院的閔谷雪,正被壓著跪在地上,被一位身姿優雅的女秘書正正反反地抽了幾巴掌。
那妝容精緻的臉頰瞬間浮腫,襲來的劇痛感讓閔谷雪肩膀緊縮,呼吸明顯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