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這假裝睡熟豎著耳朵睜著眼偷聽的習慣是從家中就有的?」寧商羽眼神幽深注視著林稚水,視線緩慢描繪著這樣一張聖潔無辜的臉,最終從唇角落在那隱約透著點紅的耳垂處。
「我算偷聽嗎?」林稚水不懼他倏地逼近的熱息,語氣輕飄飄的反問:「我這是光明正大的參與進來旁聽自己家的事。」
盛明瓔女士從不愛在她面前提及這些,能聽到就是本事。隨即,她嘴上逞能的下場就是被寧商羽修長有力的手掌倏地籠罩住後腦勺,充滿侵略意味的動作,仿佛對格外美好又柔軟的東西起了強烈的破壞欲。
下一秒,在黑暗裡狠狠地親了她。
林稚水這張能言善辯的小嘴巴被堵住,隨著他逐漸深吻至喉嚨的熱度,緊接著,連貼著黑絲絨床單的白皙腳尖都後知後覺蜷縮起來。
近乎快無法自主呼吸,心口處還傳來一陣酥酥痒痒的感覺時,寧商羽薄唇很輕柔在她面頰碾壓了幾下,借著暫停的間隙問:「會失望嗎?」
四個字清晰落在耳中,林稚水意識忽然清醒了不少,抬起的眼睫顫了顫,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甚至襯得她呈現出的狀態平靜又悲憫至極:「崔岱雲嗎?有點吧……其實這麼多年來,他待姐姐客客氣氣,待我卻注入關懷備至的長輩情感,我知道,是因這雙眼。」
話頓一秒,林稚水蹙著個眉心,似乎在琢磨著怎麼形容恰當,卻說出了一個非常精準又好似不恰當的比喻:
「崔岱雲把我當成林硯棠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稀有遺物,所有人都覺得遺物就該被保護在玻璃展櫃裡,偶爾呢,又會同情它。」
而林稚水一天天的長大,性格隨之越發難以應付,就更不需要這種同情。
她的童年極其討厭被關在家裡。
然後還伴有一群無法釋懷林硯棠身死的陌生人來到她面前,看到她抱著海洋書籍繪本和這雙琉璃眼後,眼神永遠流露出的都是充滿憐愛之情。
寧商羽琥珀色的瞳孔注視著她毫無情緒的臉蛋,下意識手掌去觸碰。
指腹溫熱的揉著她眼尾痣,像是想揉碎出點兒情緒出來。
而林稚水重新柔軟般貼著他充滿安全感的手掌,繼而,又輕聲往下說:「商羽,我自幼對父親的情感認知都來自崔岱雲這些人和家中書房封存的珍貴書籍遺物上獲取的,然後在腦海中自己拼湊出了一個林硯棠出來,他仁慈的性格沒有尖銳菱角,接人待物如沐春風,又熱愛鑽研一些利國利民的慈善事業……」
「他不像搞製藥的商人,更像是一個慈善家。」林稚水呼吸很濕,隨即都灑在寧商羽指間,很輕地嘆了口氣:「這樣的人哪怕被偷竊了林氏最高機密數據,被索要半個身價,他都溫和的妥協應下了,真帶著籌碼登上那艘遊輪。」
「父親願意割捨出這塊利益與人和平共處,為什麼還要拉他一起葬身海底呢?」
誰也給不出真相。
勒索者已死,最高機密科研醫療數據最終沒有被泄露,沒有愧對和林家生意往來的合作方們,唯一回不來的只有林硯棠。
林稚水顫巍巍呼吸了下,聲音突然冷了起來:「我父親當時只是想談判結束後,準時回家陪母親吃,只是想回家……我不會原諒的,我不會原諒任何一個造成我父親無法回家的人。」
她將回家二字含在唇齒間咬的很重,林硯棠回不了家,她早產出生後就被困與家中一直一直等,等了好久,等來了寧商羽的天降婚約。
林稚水低語停下,對視上寧商羽,唇角的那點脆弱散開了般,襯得潔白的臉仿佛近乎透明,一碰就會碎了滿地,她清晰溢出每個字,喉嚨里發澀說:「商羽,再給我點吧。」
再給點吧。
再給一點能量吧……
寧商羽神色極其沉默,琥珀眼被睫毛的濃密陰影遮蓋,直到林稚水難過地笑了起來,忽而又低首,壓到她的唇:「醫院不必去了,寧濯羽那邊已查出點線索,我回一趟寧家老宅,你在這。」
他是要親自出面!!!
林稚水大腦先意識到這點,唇訝異微張,呼吸進了他的氣息,猶如什麼被點燃了一樣,像火焰溫度,從喉嚨直燒到了胸口處。
半響,她仰著臉蛋,咫尺距離地望著寧商羽那洞悉一切的幽深眼神,好似剛才那番坦誠且委婉心機的剖開林家這些不為人知秘聞真正意圖,他都懂的。
莫名的,林稚水微僵著,唇齒間說不出任何話來,被燒熱的心臟又在霎那間仿佛被浸入冷水,恍惚地察覺到了一絲絲難受滋味。
「你要還有力氣,替我打個領帶。」
下一秒,寧商羽便動作從容不迫地翻身下床,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映出他高大兇悍的身軀,隨著襯衫西裝穿上,光滑的綢質料子勾勒出了極其鋒利的肩背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