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芫……」秦熠安叫她的小名,哪怕時至今日還妄想維持著儒雅沉穩的風度,先是將鼻樑上的銀絲邊鏡框重新取下用衣角仔細地擦拭到了乾淨程度,繼而,待視野更清晰,又站了起來,才說話:「你不能只聽信崔岱雲一言,我和你、硯棠是一起長大的摯友發小,又怎麼會起歹心,是他故意栽贓陷害我。」
盛明瓔聞言,艷色唇角露出異常諷刺地微笑:「你秘密提供給寧家的東西,也是崔岱雲強行栽贓給你的?」
秦熠安沉默兩秒,神色頹然地說:「是硯棠給我的。」
「秦熠安,你準備玩死無對證麼?」盛明瓔在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多年,心狠手辣且睚眥必報的形象不是白得的,早已不似當年好應付,直接拆穿他偽善面目:「你不認也沒用,秦家基業註定斷送在你手上。」
「阿芫,你一點情分都不顧?」
「情分?你為了謀取家族前程把林硯棠害死了,現在來跟我講情?秦熠安,你該不該死?如果不是你利慾薰心,我的瞳瞳又怎麼會小小年紀就沒有父親庇佑,我的善善又怎麼會還未出生就被醫生診斷出難以存活!?」
盛明瓔又冷冷笑一聲:「你應該沒有體會過,自己的女兒小心翼翼養著養著,突然有一天無故出現視力障礙,你明明在她面前,她那雙可愛又圓溜溜的大眼睛卻只能看到影子,有過一兩年需要完全靠導盲杖猜能生活,又或許,突然有一天吃不出食物的味了,糖水喝下去,像白開水一樣……」
秦熠安神色紋絲不動:「我知道你養林稚水不易。」
「你秦家養女兒,可比我林家養容易多,甚至可以靠偷竊來的東西讓自己孩子過上高人一等的無憂無慮生活。」盛明瓔言語上諷刺完,坐在沙發上的姿態也愈發冷漠起來:「這些拿你區區一條苟延殘喘至今的老命來抵,算便宜你了。」
她是執意要報仇雪恨了。秦熠安閉了閉眼,冰涼海風掃過他微濕的短髮,隨即,從喉嚨里低低地擠出沙啞的字:「阿芫,我可以贖罪,我給你跪下認錯……」
秦熠安哪怕在寧家被打斷膝蓋骨都不願意跪,就為了維持他那心高氣傲又為人正直的尊嚴一面,不能叫這些大家族的上位者輕蔑了去。
如今踉蹌著跪在了盛明瓔高跟鞋腳下,顫抖著手指扯著她裙擺一腳求到:「硯棠已經死了!你還有女兒啊,林稚水被你藏在家裡十八年,你什麼都沒教她……她也不懂。給我一次贖罪機會,我可以為她在寧家效力,為她鋪路……」
盛明瓔纖長的睫毛垂著,面無表情問:「你配嗎?」
配為她鋪路,配為她效力嗎?
遙遠天際唯一的暗光也被雲層覆蓋,遊艇的四周陰冷寂寥,秦熠安仿佛被這股氣息粘稠地裹著,隱約恍惚間,又好似聞到了當年那場爆炸引起的濃煙和一絲絲血腥。
他不想殺林硯棠的!
是林硯棠搞什麼領域上的科研不好?非得在國外一次商業晚宴上恰巧偶遇過寧琛啟後,就秘密去研究抑制性癮病症的藥劑,還不是為了攀附權勢滔天的寧家?
是林硯棠要不小心被他發現這件事的。
林家和秦家強強聯手在港區多年,連彼此的孩子都指腹為婚。
林硯棠卻為了自己家族另有謀算,那也怪不了他野心勃勃惦記上那份珍貴的藥劑數據,也都怪這世態把很多東西變得不再純粹……
秦熠安身為家族之主心中亦是有抱負,不願再把家族希望又寄托在林硯棠的仁慈上,雖然整整十幾年裡,他也有過無數個夜在腦海中推演過那場爆炸。
可無論怎麼推演,林硯棠必死,秦家往後才能高枕無憂。
秦熠安自認為已經念及情分,至少他當年舉家搬到泗城後,把港區的一切生意資源都讓給了盛明瓔獨占,也沒有對林家孤兒寡母趕盡殺絕。
可如今,盛明瓔望著他的眼底不留存一絲一毫情分的溫度,「你下地獄去跟林硯棠懺悔吧。」
下一秒,麻木的秦熠安就被兩名保鏢左右強勢地架起,直接朝這片深海推了下去,海浪從他灰白的臉猛烈地拍打而過,猶如千萬根針扎,冰冷的痛苦感覺瞬間像是罪人臉上的刺青一樣划過。
如天罰,他犯下的罪孽。
盛明瓔像是冰冷雕像般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直到遊艇朝岸上開,她抬頭,疲倦而平靜地望著遙遠海岸線的夜幕上逐漸升起的無盡璀璨星辰。
人類是那麼的渺小。
小到出門一趟怎麼就在這個浩瀚宇宙的世界上再尋不到蹤跡了呢。
盛明瓔那張多年美艷半分不損的臉上恍惚到猶如陷在回憶里,無人時才會願意流露出一絲絲痛苦情緒,她不想做這大權在握的林家掌權人,也不想做一個合格的母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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