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姑沒有身份證,孩子是黑戶……我又狠了心要徹底放逐她,下達命令不許家族的成員私下接濟她。」
寧徽詔的一滴淚無聲沿著鬢角的白髮落在枕頭,他對始終面無表情的寧商羽揭露出當年一切:「等她沉河的死訊傳到寧家,一切都為時已晚,惟羽也流浪在外很久,爺爺找到人時,他正衣不果腹,在破敗的爛尾樓里跟一群野貓搶食。」
寧氏子孫哪個不是在襁褓時就被錦衣玉食供著。
何時淪為這種衣衫襤褸的屈辱境地?
這幕簡直是誅心,寧徽詔愧對女兒,當年不該逼她嫁到鄭家,一切罪孽的根源都是他當初讓兩家聯姻的決策引起。
「商羽,爺爺虧欠惟羽的母親一條命。」
「這麼多年,寧惟羽以二房嫡出名義上了族譜,他認為自己是我父親在外的私生子。」寧商羽沒有再拆這份密封袋裡的身世證件,已無意義,淡聲問:「當年為什麼不把他像段宜娉一樣,直接養在長房一脈。」
「你母親不同意。」寧徽詔停了會,才道:「他過繼給你父親,名義上,都是寧氏掌權人的兒子,跟你將會同享繼承權。」
有白音珂從中阻攔,甚至寧琛啟在家族裡都沒有特殊關懷過寧惟羽,只把他當一視同仁的小輩對待,豈料,還是陰差陽錯之下,讓寧惟羽暗中誤會了自己身世。
寧徽詔以為他小,不記事了,又用大師批命格的藉口堵住了悠悠之口。
況且,知曉當年真相者,都被他明文禁令過。
直到寧惟羽問他要收購舟隆港口的項目時,終於滿懷不甘怨恨的質問了出來。
「這項目,給他。」寧徽詔盯著寧商羽,喉嚨咽下湧上來的苦澀,「爺爺壽終正寢前,不願看到你們兄弟反目成仇,商羽,當爺爺求你。」
寧徽詔老了。
寧商羽看著他年邁的身軀像枯樹一般臥床癱著,這個在商界近半世紀中雄霸一方的家族首領,最終沒有抵得過歲月的無情侵蝕,逐漸暴露出了脆弱一面。
片刻後。
寧商羽將手中密封袋紋絲未動的放在床沿,昏暗的光從他俯身的幾秒動作間,沿著俊美鋒利的眉骨和高挺鼻樑處勾描而過,輪廓儘是淡而冷漠的。
他未置一詞,轉身徹底離開了這間臥室。
……
寧商羽走到平時儀事的大堂庭院,夜色已暗,遠遠的,便看到林稚水安安靜靜坐在大理石台階里,懸掛在上方的燈籠暖光透明,浸透了她純粹又極美的身影。
而這副身體,好似還一直存儲著三歲時的靈魂。
唯有寧商羽看得到。
林稚水已經忘記了,她年幼時第一次被林家破格出遠門,是因寧徽詔風光大辦壽宴,管家在整理賓客邀請函時,發現寧琛啟在世前,曾吩咐人把港區林家也納入寧氏日後宴請的名單里,於是,就順手也寄了一份過去。
盛明瓔家族公務繁忙脫不開身,林曦光為了哄突然出現視力障礙的妹妹心情,便偷偷拿著邀請函,帶她千里迢迢來寧家玩了。
而林曦光一到寧家,就被秦晚策以有世家的女性長輩要見她的名義給牽絆住了手腳,她不準備帶妹妹去,免得那些貴婦故意問及眼睛。
便把妹妹好生安放在環境幽靜的偏廳,請一位管家看照。
林稚水年紀小又無法視物,在陌生的環境下難免忐忑不安,不消片刻,就顫顫的點著導盲杖,去找姐姐了。
這一找就把自己找迷路了,豎起白白嫩嫩的耳朵辨聲,循著從前方傳來的隱約說話動靜,心裡揣著茫然又懵懂地摸索了過去。
很快,她小身影來到了攀附出潔白玉蘭樹枝的牆壁邊,聽到了有個嗓音略沉的男人在嚴厲教誨著另一位小哥哥。
林稚水不懂什麼叫「能者居上。」
但是她旁聽了會兒,聽出了小哥哥只是想學習,想擁有一位老師。
這么小小一個願望都被無情拒絕,林稚水心想,那小哥哥聲音真好聽,卻讓他當文盲,真是做得過分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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