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水的肩胛骨形狀緊貼著書桌,沒處縮去,怔怔地看著寧商羽薄唇的弧度始終意味很深,修長的手用鋼筆的獅首,慢條斯理地在她美麗聖潔的雪峰輪廓上,一筆一划地寫下透明的字跡。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他鋒利的字跡跟那張俊美離奇的五官面容一樣攝人的三魂七魄,林稚水透亮的眼珠子裡映滿了情愫,像湖泊漣漪而起,都從泛紅眼尾的那兩顆小痣淌了出來。
寧商羽突然極其低沉說道:「鋼筆沒墨水了。」
林稚水神智恍惚了幾秒,完全揣測不到他下步要做什麼,直到寧商羽遊刃有餘地抽了兩張乾淨的紙巾沿著威風凜凜的獅首擦了半圈,又低垂望向她。
那雙琥珀眼底被窗外的璀璨日光映得一片鎏金色,猶如燃燒的火焰,直直墜入她心口:「小林總,給點水?」
……
林稚水懵懵懂懂地沒試過這種全新體驗,每一分每一秒都極度的愉快又感到很難熬,直到那支獅首鋼筆吸滿了透明乾淨的墨水。
過了好久,她還在厚重寬大的書桌上,身子縮卷在堆疊如雪的衣物里,偶爾打個猛顫。
寧商羽將色澤波光粼粼的獅首鋼筆妥當地收回了整潔抽屜,繼而,低下頭,用長指捏起她的下巴尖,又親了親她漲紅的臉頰,「好敏感啊,我的小林總。」
林稚水被他嘴唇溫度蜻蜓點水般觸及過的一小塊地方莫名燙得厲害,總之哪兒都覺得燙,心臟也愈發異常跳動著,就沒停止過。
寧商羽又再度俯身,向下,親了親比眼尾痣還紅的小尖:「跟我回家。」
林稚水這次沒有再發表港區才是她家的氣人言論了,只是肩膀因他動作無助的顫抖完後,安靜極了,過了片刻,抬起指,輕輕點著寧商羽胸膛上讓她充滿歸屬感的心臟這個位置,笑了一下。
寧商羽親赴港區求和,又終於如願以償把他手掌心這位財富不可估量的小林總帶回泗城第一時間,裴家也得知了此消息。
書房內。
一盞落地燈的暖暗色調光暈照在了書桌上,也照在了裴嘉因臉上,他的雅致五官在此刻變得深邃立體,眼底沒有湧起任何波瀾情緒。
他將林稚水視為最至高無上的信仰暗戀了那麼多年,以前貧窮的私生子身世不配驚擾到她世界,如今依仗寧氏家族權勢爬上這個位子,更不能驚擾到她的世界。
在精明的秘書面前。
裴嘉因始終保持著最理智一面,淡定自若合上文件,嗯了聲。
秘書又說道:「裴觀若拒絕了裴家給她無罪辯護一事,她的意思是殺人未遂,該被判決幾年就判幾年……」
腹中的孩子一出生,裴觀若就會主動去伏法。
她可以不認罪的,畢竟裴嘉因現在以仁慈治家,書桌的左側抽屜里放著一堆厚厚的資料,都是裴家老宅那些跟齊純芝和陳寶翠有著相同悽慘命運的女人統一口徑交出的偽證。
又加上裴家要洗白,裴嘉因在外界眼裡要裝出一副書香門第的文雅君子形象,而裴觀若提供了不少高層股東貪污受賄、洗錢等一系列的罪證,讓他能順理成章地驅逐了些人。
裴嘉因無論念及哪點,都會善待裴觀若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裴觀若卻拒絕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自己,為陳寶翠討完公道,她贖完罪,才能真正從鮮血淋漓的過往裡走出去,乾乾淨淨去面對自由的人生。
當日,裴嘉因就將裴觀若的決定清楚告知了林稚水那邊,以及奉上了能替她無罪辯護的證據。
林稚水在私人機上閱完了郵件,只回復了三個字:【尊重她。】
裴觀若以前的人生都被父權壓制著,現在她終於可以自主的選擇過怎樣人生……林稚水不想因為憐憫心泛濫,去插手干預什麼。
她知道裴觀若大仇得報後,不會自尋短見了。
寧氏家族的頂尖私人醫院早已把裴觀若健康體檢報告單送到老宅那邊,也遞了一份寧商羽這邊,林稚水年底的時候就有看到過:
裴觀若肚子裡懷的是一個女孩。
而現在微妙的是,裴觀若和寧惟羽彼此間沒有法律意義上的婚姻關係,但凡將來寧惟羽去跟哪位豪門千金聯姻的話,這個孩子就必定會淪為外界口中的私生女。
裴觀若是知道做一個寄人籬下的私生女是什麼滋味。
林稚水心想,等從牢獄恢復自由身後,裴觀若應該會跟寧惟羽搶奪這個孩子的監護權,甚至帶著去國外隱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