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一邊寫作業一邊道:「對啦魈你有想過嗎,既然鍾離先生有人形,你也應該試一試變成人類小孩,這樣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上學了!」
「這是義務教育,我們人類都這樣的。」小玉說著點了點頭。
由於鍾離先生「魈需要夥伴」的囑託,小玉早就決定做魈的好朋友,將小綠鳥當做自閉兒童攻克啦。更重要的是倘若多一個相信魔法的人和她一起上學,這樣有魈做掩護,小玉就可以用兔符咒離開學校,去調查惡魔小龍和黑手幫,順帶午餐時間有人可以和她一起收拾小築了!
「我覺得魈應該試一試,我上次問鍾離先生你能不能變成人類,鍾離先生沒有搖頭就是確認了。」
……但他的人形很恐怖的。
魈有些無奈,跟不上話速超快的小玉,他就不說人話,只能用鳥鳴表達自己拒絕的態度。
小玉眨了眨眼睛,騙魈一起同流合污:「好吧,那你想看看我使用偷拿出來的符咒施展魔法嗎?」
「嘰。」
魈剛想飛走,就被小玉塞進書包,啟動兔符咒跑到舊金山遊樂場附近買網紅爆米花和熱狗。
「嘰嘰嘰!」
魈莫名從小玉使用的魔法中感應到了龍族的力量,好像源頭來自若陀龍王。因為在這個世界聖主原本是噴火的火之惡魔,而聖主花活多不像兄弟姐妹那樣專精,就是因為聖主趁著若陀龍王睡覺,以龍裔的身份從龍王身上薅走了部分的魔氣,用魔法做成符咒的樣子。
馬上小玉就開心的說:「好耶,趁著龍叔沒發現,偷偷用符咒真有趣,對啦你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爆米花?」
「嘰……」請不要這樣輕鬆的對待凶獸好嗎!
可小玉儼然將小綠鳥當成了童話裡面可以一起冒險的夥伴。
手心裡的兔符咒「叮」地閃了一道光,小玉帶著毛茸茸的小綠鳥「嗖」地躥上了遊樂場最高處的摩天輪,整個動作乾淨利落,一看就是逃票老手。她順手摸出蛇符咒一抹,咻地套上隱身,連帶魈一起從遊樂場的背景圖里消失不見。
從高處觀察整個遊樂場,在老舊的遊樂場不遠處,是一處廢品回收站。那裡正是小玉這兩天「實地蹲點+網絡衝浪+萬年直覺」三重認證過的惡魔小龍的臨時窩點。惡魔小龍好像在一輛缺尾氣管報廢的小轎車上盤膝而坐,黑手幫就在新老闆旁邊吃711打折架上的冷凍三明治,冷得牙打顫。
從這個畫面看去,黑手幫的經濟狀況令人堪憂。
小玉說:「悄悄告訴你,我覺得惡魔小龍是一個沒有物質欲望的惡魔龍,相比之下同為龍的鐘離先生就精緻很多。」
她合理猜測:「說不定龍的生活質量是靠長相決定的。」
小綠鳥歪著腦袋想了想,感覺這話似乎有道理。那確實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若陀龍王每天都蹲在鍾離先生門口圈地,風餐露宿的就是不進去。
夜叉幼崽實際上和人類兒童的心智沒有太大區別,甚至更敏感、更容易受傷。小綠鳥——也就是現在窩在摩天輪欄杆上的魈,外表裹著一身炸成毛球的羽毛,眼神卻偷偷地瞟著身邊那個會偷偷遞餅乾的人類小孩。
如果魈沒被拐走且自我認知沒被影響的話,說不準他現在就已經褪去羽毛,變成人形夜叉,與小玉結成正義的夥伴,光明正大潛入廢品回收站,把惡魔小龍五花大綁,一腳踹飛黑手幫,外加一句標準台詞:「你被逮捕了。」
——可惜凡事沒有如果。
只有木已成舟。
魈以為自己是個災厄的化身,是被魔神奴役的凶獸。
他終於從夢境中逃出,卻不敢靠近人類世界。怕自己身上殘存的煞氣會為這個明亮而喧鬧的世界帶來不幸。所以他用力蜷縮羽翼,努力抑制自我表達的衝動。
這樣是不利於兒童心理健康成長的,鍾離先生有告訴魈不可以壓抑自己,但魈就是一隻很社恐的小鳥。
如果自己不存在的話,會不會情況要好一點?
孩子有時候社恐到恨不得自己消失。
可魈不知道的是,鍾離先生晚上曾思考過良久。
鍾離確實有想過,一旦從魈口中問出那位奴役他的魔神究竟是誰,就強行聯繫動用自己留在提瓦特的權柄,撕裂時間悖論,將孩子從「錯誤的軌道」中強行帶回家,甚至風龍王留下的時間權柄也可以考慮使用。他會將一切調回正確的軌跡,而代價讓魔神來承擔就行。
但鍾離也知道,一旦這樣做——眼前這個獨立存在、在夢裡掙扎過、努力過的魈,將被現實抹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應當存在的夜叉金鵬」,一個命運干涉過的、被時空修正的新個體。
那樣的補全,是在抹殺他的眷屬,所以鍾離沒有進行極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