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意義是不是!」
陳清也是眼睛也不眨,自恃一張純良的臉,張嘴就開始胡謅。
其實最根本的原因她不想單獨約阮舒池吃飯,而路遇被撿之恩又不能不報,這不就想借著請客劇組不失禮貌地化解這遭。
這法子她足足想了三天,自覺無懈可擊、精彩絕倫,和童檸說的舒候語氣驕傲到像是小學生被選做代表進行國旗下的講話。
可阮舒池是什麼人,用裴向尋地話來說是薄皮大餡還有十來個褶的芝麻湯圓,外表溫文爾雅君子落拓,但凡切開壞心眼能「嘩嘩」流一地。
所以向來只有他拿藉口不失禮貌地搪塞別人,如今反被搪塞還是頭一回。
阮舒池的目光落在隱隱有驕傲神色的陳清也身上,從他的視角出發,可以確定的是一件事。
她在躲他,沒有原由的。
陳清也眨巴眨巴眼睛,提溜了一下自己掛著藍色固定帶的右手,乖巧等待阮舒池開口。
「所以…我的救命之恩抵了一杯咖啡?」
「當然不是!」陳清也連忙搖頭否認,「是八杯咖啡,而且我還搭了好看的點心和小蛋糕!」
阮舒池暗地裡磨牙,他開始懷疑陳清也是不是在裝傻了。
分明是個言情作者,怎麼現在人能反應慢到反射弧繞地球三圈,還能再打個蝴蝶結的。
「那這麼說,今天他們那群人能喝到下午茶,不應該感謝軟心太太,而是應該謝謝我了?」
「沒錯沒錯!」陳清也眯起眼睛,十分滿意阮舒池自己盤通的邏輯,「感謝阮老師見義勇為!獻出愛心!還讓愛心流通傳遞,鼓掌!」
阮舒池被陳清也一本正經的自說自話逗樂了,頰上的梨渦逐漸加深再變淺,是個真心且又無奈的笑。
兩人不過閒聊一會兒,外頭的天色已有了放晴的趨勢。雨勢變小,天際的陽光掙脫烏雲的桎梏,光線跳脫,似是想再冒頭。
阮舒池當機立斷,一手撐傘一手提著幾個外賣袋,趁雨水暫歇趕緊領上陳清也往工作室走去。
一把黑色的大傘之下,籠著並肩而行的兩人。傘下空間本就不大,阮舒池有意還將傘面朝陳清也傾斜,自己半個身子倒是被細密的雨水打濕。
陳清也是瞧見的,她暗戳戳往阮舒池身邊靠,試圖縮小兩人整體體積,讓他那半個身子也能勉強挪進傘下。
於是呼吸間除了雨水潮濕的水汽,是一股乾淨清爽的杜松子香味和彼此不經意身體接觸舒對阮身上的溫度。
這是個陳清也從沒有和異性有過的緊密距離,她抬眸向上,入眼便是阮舒池線條極其流暢的下頜線。
陳清也右手按了按心口,掌心之下明顯增速的心跳,沿著脖頸逐漸向上蔓延的熱度,無不再提醒她,身邊的人是她為其聲音折服經年的人。
從一道聲音,到一個可以碰觸的、在她身邊的人……
陳清也咽了口口水。
怎麼辦,她還是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變態的私生飯!
陳清也今天穿了件鵝黃色吊帶裙搭小開衫,現下正狼地提著裙擺,眼觀鼻鼻觀心地努力避開踩進水塘。
驟然的暴雨對這片有些年頭的辦公樓而言,是排水上明顯的挑戰,大大小小的水坑水塘分布得像是掃雷遊戲。
所幸這段路確實不遠,並肩同行十來分鐘後,辦公樓的電梯就已經載著陳清也和阮舒池停在了聲遇所在的樓層。
今天聲遇的幾個棚都有項目在錄,陳清也也不是頭一回來,跟著阮舒池走進《半夏》劇組正錄著的棚里,大傢伙卻正鬧哄哄地笑成一片。
配導祁悅頭一個發現兩人,她特地清了清笑啞的嗓子扭頭招呼陳清也:「軟心太太來了!」
監製果果也跟著揉了揉肚子,勉強克制住笑意:「快!軟心太太和阮老師都來試試!這段到舒候一定要剪進花絮里!」
陳清也滿臉疑惑地轉向阮舒池,而對阮揚起個淺笑,梨渦又現:「走,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
礙於這個別致卻令她中意的祝福,陳清也決定暫時休戰:「謝謝。」
夜風又至,沒能吹散天上的星星,也沒能澆熄車外逐漸升高的溫度。
所以更不會有人注意到,斜後方一排的車裡,還有人擰眉緊緊握住方向盤,手背青筋明顯。
阮舒池眼睫顫了顫,他的目光落在正在分吃蛋糕的兩人身上,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