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怡的捧花第一次完成實物那天,陳清也就著店裡的夕陽隨手拍了她,一張沒有濾鏡打光不經雕琢的照片,卻當即收穫了甲方的強烈好評。
藺怡興奮得發了一長條語音消息,陳清也習慣按了轉文字,語音主要大意是,這個色調的捧花簡直絕配她的婚紗。
陳清也倒是見過藺怡發來的婚紗圖片,一個馬來西亞的小眾品牌,品牌設計風格多數抖是歐根紗與鮮花結合的森系清新款式。
而藺怡選的那款更是其中典型,抹胸一字肩設計,寬鬆的紗質袖口松松罩著手臂,自領口蔓延到腰下裙擺皆繡滿了各式花草圖案。
今天室友不在,陳清也難得回到家不用小心翼翼,她回到臥室把鑰匙隨手丟在電腦桌上,仰面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腳踝處依舊腫脹傳來陣陣劇痛,像是在提醒她什麼。
她翻了個身,薄薄的衣料下腰際被阮舒池觸碰過的位置正隱隱發燙。
那些她以為已經遺忘的回憶,像是被觸發了什麼開關,一股腦地湧上來,身體的記憶遠比她想像的要深刻得多。
那些記憶深刻到像是早就刻進骨子裡,平時不痛不癢,一碰就疼得要命。
分開以後,她很少想起阮舒池。
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女而言,阮舒池可以說是一位頂好的情人。
樣貌家世、能力手段通通沒得挑,待人接物彬彬有禮,性情溫和情緒穩定,對女朋友更是大方,你要星星他連月亮都能一起摘下來送給你。
在一起的那兩年她是真的快樂過,以至於起點太高現在心裡裝不進任何人,當然,摔得也足夠慘。
許是盯著同一個地方太久了,陳清也輕輕眨了眨眼緩解酸澀的眼眶。
叮——
突兀的微信提示聲打破了一室安靜。
陳清也伸手從床上摸到手機掃了一眼屏幕,是微信轉帳退還提示,頭像是那隻熟悉的淺綠色牡丹鸚鵡。
頓了頓,她不自覺地點開頭像大圖,蔥白的指尖輕輕碰了碰照片上那顆毛茸茸的頭。仔細想想這隻鸚鵡算是她送給阮舒池的第一份禮物。
那會兒她剛答應了阮舒池,接受這份「工作」沒多久。
暑假過後她和室友一起去逛學校附近的花鳥魚市場,一眼就看中了角落裡的那隻淺綠色的牡丹鸚鵡。
當時也沒多想,只覺得阮舒池幫過她,她也該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回饋點什麼。
和阮舒池「在一起」以後,陳清也很快就成為港大校園裡眾人好奇的對象。
大家都以為家世顯赫又身為港大才子的阮舒池,挑女朋友的眼光總不會太差,都在猜測能得到他青睞的到底是名媛校花,還是才女系花,唯獨沒有猜到會是平平無奇的陳清也。
一時間眾說紛紜。
雖然她和阮舒池的事在學校里鬧得沸沸揚揚,可對陳清也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對她來說這只是一份工作,在答應阮舒池前她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風言風語持續了半個月才漸漸平息,期間陳清也還是和往常一樣學校和餐廳兩點一線,偶爾跟阮舒池一起在人前露個臉。
一次偶然陳清也去阮舒池家替他跑腿,見他家亂糟糟前一天開party喝完的易拉罐也沒收拾,便自告奮勇一周三次替他打掃衛生,不然這每個月六千塊錢她總覺得拿得心虛。
她這幾次去阮舒池家總覺得他家裡冷冷清清的,養只活物或許能多點人氣。貓貓狗狗需要花時間陪伴,阮舒池一看就不是會有耐心陪伴寵物的人,這隻鸚鵡就剛剛好,不會掉毛也不用遛,偶爾閒著沒事還能教它學說話。
就算是阮舒池不接受,她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拎回宿舍自己養。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她拎著籠子過去的一路上心情還是十分忐忑的。
雖然上次在酒吧阮舒池替她解圍以後,她一直想表示感謝,可自己的經濟情況也送不起什麼貴重的禮物,況且以阮舒池的身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所以這件事就被暫時擱置了下來。
看著籠子裡的小東西,陳清也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是第一次主動送別人東西,也不知道送只花鳥魚市場買來的鸚鵡會不會顯得有些寒酸。
忐忑糾結一路,陳清也拎著鸚鵡籠子走進阮舒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