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急。」付靳鋒放下湯碗,翹著二郎腿,姿態散漫道:「案發現場疑點叢叢,死者死於尖刀利器,那種刀,是肉聯廠分割車間工人用來剔骨頭的小尖刀,肖大芳一個農村女同志,怎麼能拿到肉聯廠工人的刀?死者死時穿著一件貼身棉內衣,一件加厚春長外套,衣服扣子都扣著,腹部中了多處刀傷,但傷口較淺,不至於要人性命,真正要死者性命的,是他左心臟那一刀,一刀致命。從傷口來看,死者腹部中的刀痕,很有可能是跟他體型體力懸殊的女性所致,左胸口的致命刀痕,不像是女性所致。我到案發現場時,死者的血跡還沒幹涸,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嫌疑人腦袋被砸一個血窟窿暈了過去,從臉上乾涸的血跡來看,她是在死者徹底死亡之前砸暈的,如果真是她殺了死者,她裝暈也沒用。」
徐正東被他這話驚得差點噎死,這些話,他之前都沒聽付靳鋒提起過。
他慌忙喝兩口付靳鋒喝剩下的清湯,把饅頭徹底吞進嘴裡後,喘著粗氣道:「那會不會是她把人殺死以後,害怕事情暴露,故意把自己砸暈,企圖洗清嫌疑?現場除了她和死者的腳印,沒有其他人的腳印。」
「如果真是她殺了死者,她為什麼不直接離開現場,直接逃亡,何必砸暈自己,多此一舉來演戲,等著公安來抓自己。現場沒有其他人的腳印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李沐跟高莉在樓下搜查時,李沐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跑動聲,還看到一閃而過的紅色鬼影,他們追出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付靳鋒看向窗外明麗的天空,狹長的眼眸里冒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不管肖大芳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也不管她是不是兇手,她要是聰明人,總得付出一些行動,才能得償所願。」
徐正東:「付隊,你的意思是......」
「今晚讓李沐跟高莉守門口,你和老丁他們守在醫院外面的暗處,注意,不要驚動了嫌疑人。」付靳鋒收回目光,站起身來道。
晚上十二點左右,榕市人民醫院基本出於熄燈狀態。
六零年代物資匱乏,榕市作為西元省的省會城市,雖然通了電,家家戶戶都能用電,但大型的公眾場合,還是主張節約用電,不會像後世一樣,安裝許多節能燈,路燈什麼的。
醫院住院部只有兩盞昏黃的梨形燈照著大廳,肖窈穿著一件黑色雙排扣長衫,同色長褲,一雙布鞋,外套這幾天穿得淺藍色衣服,慢悠悠地住院側樓門口走了出去。
她站在側樓門口左右看了一下,似乎在辨別方向,接著朝左邊走去,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一條小巷子中。
躲在醫院附近暗處的六名公安見狀,立即悄無聲息地跑步跟過去。
人民醫院處於市中心,周圍全是老舊的居民房屋,附近有好幾個機關單位和大工廠,有十幾條大街小巷,六名公安跟了一會兒嫌疑人,因為天色太黑,嫌疑人東轉西轉,行動敏捷,像是知道他們在跟蹤,很快甩開了他們。
半個小時後,幾個公安回到醫院外的住院部小花壇前,向付靳鋒報告:「付隊,我們跟丟了。」
付靳鋒嗯了一聲,「聯絡嚴隊,讓他們離石樓遠一些,不要讓嫌疑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師傅,你就不怕嫌疑人跑了?」李沐十分擔憂。
付靳鋒裹緊皮夾克,跟著徐正東幾人往石樓方向走,邊走邊道:「嫌疑人是個聰明人,她想洗脫嫌疑,光靠她自己肯定不行,她必須和我們合作,才能徹底證明她的清白,她要真跑了,那殺人兇手的罪名就會落實,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同志,能逃一輩子,當一輩子的逃犯?」
李沐恍然大悟,難怪他師傅不擔心嫌疑人跑了,按照破案定律,殺人兇手和嫌疑人都會回到兇案現場,一個是欣賞自己的傑作,一個是尋找案發遺留的證據,不管肖大芳往哪裡跑,他們只需要在石樓附近守株待兔,她總會出現在那裡。
第6章 雨夜殺人案6 詭異相片
肖窈出了醫院後,按照肖翠蘭給的榕市地圖,在縱橫阡陌的數條大街小巷中快速奔跑,很快就甩掉了身後的『尾巴』。
下午在醫院時,她特意讓肖翠蘭在晚飯之前給她弄來一張榕市詳細地圖,另外打聽死者崔天路和其他跟他有關聯之人的住處,還給她弄一身衣服、一個手電筒。
肖翠蘭雖然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女兒』,肖翠蘭相信她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於是在晚上接著給她送飯的由頭,把她要的東西全都送來了。
肖窈來自未來末世,那是一個長年天災,遍地都是吃人的喪屍、危險的變異動植物,以及比這些東西更危險的倖存者世界,肖窈在末世生存的十年裡,一直保持著各種警惕,從不會睡死過去,那些公安在醫院暗處布放,還企圖跟隨她,她自然知道,也能甩掉他們。
她的記性很好,肖翠蘭給她的地圖,她只看了一遍,腦海中就已經記住榕市的分布圖。
現在,她在前往肉聯廠職工家屬區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