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P斗最多的,往往是那些高級知識份子,或者是各個領導幹部,從前這些人憑藉高學歷高文化頭腦,在乾乾淨淨的城裡辦公室上班,不用下地干髒活累活,就能獲得豐厚的工資和糧食指標,一家人吃穿不愁,是很多底層人民羨慕的對象。
如今局勢翻天覆地,突然變了天,滿城都在喊口號,成群結隊的人在敲鑼打鼓遊行,從前那些覺得自己日子過不下的人急忙去打聽,得知事情經過以後,驚喜的加入了無產階級隊伍,抄起棍子、拿起錘子,跟著一群又一群的人四處去街道、商店、工廠啥的,把那些曾經剝削他們這些苦難人民的地方,全都砸成碎片!
他們苦了太久,心裡憋屈了太久,沒有地方發泄,如今世道變了,輪到他們無產階級翻身做主了,他們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狂歡,只想把自己看不順眼的所有東西都砸個一乾二淨。
但他們這股興奮勁兒沒有持續多長,很快有部隊的軍人和公安局的公安們出現,制止他們四處打砸的行為,說他們打砸的東西都是屬於國家的,他們再亂打砸就是犯了王法,要被抓走關牢房裡,他們這才停止自己的瘋狂行動。
既然國家的東西不能砸了,他們就把目光放在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就是沒文化、沒見識,粗魯無比鄉下人的高級知識分子和幹部們的身上。
他們衝進知識分子的家裡,無論這些人是什麼成分,瘋狂在他們家尋找一切可以定知識分子罪的各種物證。
哪怕對方身家清白,他們也要找出對方以前拍得老舊家庭照片,指著照片上曾經穿過帶有民國風或者蘇式風格的衣物,將人定罪為封建餘孽,把人帶走p斗。
又或者,隨便尋個藉口,比如牆上貼著的偉人畫像,邊角有被釘子釘過的痕跡,上綱上線視為不把領袖放在眼裡,有反領袖傾向,又把人帶走。
總之,那些個知識份子和高級幹部,集體被瘋狂針對,他們被抓走後,先是被小紅兵戴上尖帽子、認罪木牌,拉去大街上進行各種遊街。
接著把他們拉到廣場,或者其他公眾場合,讓他們跪在群眾面前,接受群眾各種侮辱謾罵。
不少人不停地往他們身上扔爛菜葉、吐口水,甚至當眾撒尿在他們的頭上,笑得得意猖狂,有些還去扒拉他們的衣服,不管他們是男是女,就讓他們這麼裸著跪在眾人,一跪就是一整天或者好幾天,受盡各種凌辱。
最終很多很多幹部和知識分子受不了侮辱,選擇自盡,了卻此生。
而這些不是最瘋狂的,瘋狂的是在這種環境氛圍之下,很多人黑暗的一面被激發出來,看誰不順眼,就會進行各種針對舉報。
於是全國各地上演著街坊鄰居互相謾罵舉報、夫妻之間反目成仇、相互揭發舉報,同事、親戚、朋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子女,都在上演一場人性的極惡一面。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肉聯廠自然停工了,不僅僅是肉聯廠,其他大的工廠、單位、政府機構,別的什麼部門也都停工,全國各地一片混亂,人人不得安寧。
肖窈從大運動開始,收到廠里停工的通知以後,就一直窩在盧家大樓的房子裡,每天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醒了拿出空間存放的手機、電腦,看看無聲的電視劇,偶爾在天黑之後出門,看看外面是個什麼情況,就這麼平安渡過了兩個多月。
這天一大早,肖窈還在睡夢中,被一陣哐哐噹噹,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似乎聽見有一群人在她門外叫喊著開門。
她坐在床上,仔細聽了一會兒,外面砸門的聲音有男有女,似乎還有一道耳熟的聲音。
仔細一聽,裡面夾雜著蔣來娣的聲音,想來也沒憋好屁。
肖窈懶得搭理門外的人,她慢悠悠的起床,換上一套灰撲撲的老土棉布短袖,同色長褲,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梳理好頭髮,走去洗手間洗臉刷牙。
接著回到客廳,從空間裡拿了一份熱氣騰騰的小籠包,一杯豆漿,一顆茶葉蛋出來,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飯,再把廚餘垃圾扔進空間裡。
吃完早飯,她把家裡所有不符合特殊時期敏感的東西,一一挪進空間裡,連桌子上她最愛的花瓶、窗戶上掛得仙氣飄飄的窗簾、蚊帳、被褥啥的,全都薅下來扔進空間裡。
被褥換成了軍綠色的,蚊帳換成了白色的,窗簾乾脆不拉了,再把床頭柜上放著的各種現代小說書籍什麼的,衣櫃裡一些出格的衣物全都放空間,把家裡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啥敏感東西,這才慢慢走到門口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