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窈當然不會提醒陳皮他們見過面,他這種不學無術的混子,能少接觸就少接觸,省得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回頭就把自己的事給賣了。
肖窈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道:「我手頭沒那麼多錢,命雖然重要,我拿不出錢也沒辦法,這件事情我得考慮考慮。」說完,轉頭就走。
「慢走啊,你要是改變主意了,可以隨時來城北東巷的自行車修理社來找我,我經常在那兒活動。」陳皮拿著大團結,對她揮著手道。
肖窈沒說話,徑直走出暗巷,走到主幹道馬路邊,坐上夜班公交車,前往城北舊城區。
一個小時後,她到達了目的地。
城北舊城區,顧名思義,這個片區全都是建國以前的老舊平房和石屋,還有許多棚戶簡易房,裡面大街小巷四處穿插,道路巷子通常很狹窄,人走進去以後,像走進了迷宮,不熟悉道路的人,會走得暈頭轉向。
住在這個片區的人,魚龍混雜,一半都是窮苦之人,一半是外地人,這些外地人,有逃荒過來的,也有案底,或者這樣那樣的原因住在這裡的。
肖窈穿過一條又一條暗巷小道,經過無數堆放著亂七八糟家用具的門口,佝僂著身體,一次次避開小巷小道上頭掛滿層層疊疊的衣服。
眼見著四處都是破破爛爛的棚瓦房屋,許多人都穿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成群髒兮兮的小孩兒,看她衣著光鮮地從他們家門口經過,都露出一副飢餓至極的表情,吸溜地鼻涕,好像隨時都會撲到她身上,搶她東西一樣,不由皺緊眉頭。
洪麗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能忍受如此惡劣的環境,住在這種地方,難道是從前好日子過多了,戀愛腦上頭,被男人的花言巧語哄得團團轉,想體驗一下比從前更苦的日子?
第86章 我早就後悔了
夜色漸漸深沉, 天邊亮起璀璨繁星,城市裡的燈光不斷熄滅,才晚上八點半左右, 人們就已經陸陸續續進入夢鄉。
肖窈站在一處靠著一條小巷子的一個破舊平房院子外,目視著面前平房兩扇窗戶被砸爛得稀巴爛的景象, 看平房裡黑燈瞎火的,像是沒人住, 她沒有進院敲門,而是走向附近的其他房屋, 打算找洪麗的鄰居,了解一下洪麗的情況,對症下藥。
解鈴還須繫鈴人,洪平友是被洪麗這個親生女兒弄去了石場,要想救出洪平友, 最好是從洪麗這裡下手,讓她想辦法把自己的父親弄出來。
不過洪麗現在被豬油蒙了心,無比叛逆倔強,要讓她把自己的父親弄出來, 還是有點困難。
肖窈對她也不報太大希望, 只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洪麗這條路行不通的話, 肖窈再另外想辦法救洪平友。
肖窈沒走多遠,看到一戶人家沒睡覺,還在摸黑在外面洗一家人的衣裳,她走過去,開口問一個面相看起來比較和善的中年婦女道:「大娘,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 你知道前頭拐角處,有個小院子平房裡住得的姑娘,她最近在幹嘛呢?」
肖窈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硬糖,塞到那婦女旁邊,坐著兩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很懂事的幫自己媽媽洗衣服的小女孩手裡,笑著對那婦女道:「我是那姑娘的表姐,她爸媽擔心她的很,想勸她回家,她死活不樂意回去,這才叫我來找她,問問她為啥不願意回家。我想著她肯定在這裡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念想,才不願意回去,但我不好當面問她,所以......」
她話沒說完,那婦女心中瞭然,也沒推卻她給的糖果,手上不停歇地搓洗著手中的衣服道:「你也知道,她是小紅兵,囂張跋扈的很,她來我們這裡後,沒少跟那些革委會、小紅兵的人,四處搞事,我們都不敢惹她。
如果是別人來問她的事情,我肯定不會說她半個字,你是她表姐的話,我就少不了要說兩句。
這姑娘,一看就是被那群小紅兵洗了腦,跟著那些不學無術的半大小子惹是生非,還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她被前一個革委會的男人騙到這裡,跟那個男人睡了後,沒過多久,那個男人就被處決了,現在又傍上了新的一個革委會的男人,整日呆在她那個屋子裡,哪都不去,就跟那個老男人在屋裡沒羞沒臊,嘻嘻哈哈干那種事兒,聲音大的喲,我們聽著都丟人。
我們有個鄰居老太太看不下去,說她兩句,她隔天就帶著一群小紅兵,把人家的家裡砸個稀巴爛,還把那老太太抓走,折磨得要死不活的,只剩下來一口氣放回來,沒過兩天就咽氣了,現在咱們整個片區的人,是敢怒不敢言,沒人敢得罪她。不過......」
婦女說到這裡,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前兩天,她傍得那個老男人的原配妻子不知怎地找上門來,帶了好幾個大漢,把她揍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爬不起來,還揚言說,她要是再敢勾搭那個男人,原配就找人弄死她,或者把她賣去偏遠邊疆地區的暗巷做窯姐兒,讓她一輩子被千人騎萬人罵,之後就離開了。
那原配離開到現在,那個老男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她一個人躺在屋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要真是她的表姐,最好勸勸她改過自新,趕緊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我聽說,那原配是在省里的大單位工作的,有關係有人脈,她去勾搭人家的男人,自以為瞞天過海,可以借勢得勢,殊不知人家原配的後台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