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個被過分包裝的普通人,我走過的路,都是由同伴的屍體鋪出來的。」
「就我這麼個普通人,帶著另一群同樣普通的人,我們用血肉之軀和屍蟲抗衡,在廢墟焦土中再次重建家園。一開始我們和屍蟲傷亡率比例是8:1,我們死八個換它們一個,一點不誇張。」
「我們當然也怕,衝鋒過,也逃過,隊伍被打散了一次又一次,有一回為了活命,我在糞坑池裡藏了三天。藏著,很慫;但出去,就會死。」
「我們建立了一個又一個安全區,一次又一次的被迫放棄,繼續逃亡。保留實力,才有翻盤的機會。」
「留下,必死;離開,或許也會死,但還有一線生機。我不喜歡講太多冠冕堂皇的話來哄人,看看你們身邊的孩子,他們的未來還長,不該中止在這里。哪怕是為了他們?給他們一個可以活的機會。」
「留下火苗,才有重燃的希望,才有抗衡黑暗的底牌。」
「我們既然可以在廢墟中重建家園一次,那就可以重建第二次。」
「屍蟲,異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總有一天可以卷土再來,抹平今天的恥辱。」
沒有口若懸河,沒有慷慨激昂,只是平靜淡然,娓娓道來,但卻像有魔力一樣,安撫了眾人恐懼和牴觸的心,讓每一個人心潮澎湃,情不自禁的淚如雨下。
另一邊,唐博言和唐糖正默默注視著這里發生的一切。
唐糖心中難過,忍不住問,「爸爸,我們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家了?」
「有我,有平凡,有你,這個家就不會散。」
「可我喜歡這里。」唐糖紅了眼眶。
唐博言沉默。
他何嘗不是?這里承載了他和平凡太多太多回憶了。
「我們以後還能回來嗎?」唐糖問。
「可以!」唐博言的回答擲地有聲無比堅定。
人群另一邊。
負責治安維護的梁穹黯然離開人群,躲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躬身蹲下,捂臉痛哭出聲。壓抑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
為什麼要走?
這明明是我們的家啊。
不是有機甲嗎?不是有新人類了嗎?咱也進化了,為什麼還是要跑?
找來的潘瓊看著嚎啕大哭的梁穹,感同身受的他沒去打擾,只是紅著眼默默在一旁。
梁穹發泄夠了,似乎感到有點丟人也不肯抬頭,只是啞著嗓子辯駁,「我只是傷心我的房子,我兩室一廳大陽台的公家分配房就這麼沒了。」
潘瓊仿佛沒看到他的窘迫,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兩人又是久久沉默。
不知又過多久,梁穹又慢慢開口,「這次走了,是不是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