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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冲起兵七日,败死。九日,李贞兵败自杀。
此时朝廷动荡不安,朝中酷吏横行,人人自身难保,诸王起兵,硝烟四起,时局动荡不安。
她则启程回京。
她到过南蛮,那里没有所谓江南风光,只有流民遍地,饿殍遍野。
她也到过中原,看黄河涛涛,铺天盖地,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淹没一栋栋房屋,大批田地被吞没,不久后,死尸如同鱼一样的漂浮起来,接天连碧。
那些逃出生天的人亦只是从一处死局跳到另一个死局。没办法耕作,粮食就没法生产,人就要挨饿。
于是他们先是开始变卖家产,再到卖老婆,卖儿卖女,将换得的粮食吃光了,也卖无可卖了,就去当流民和乞丐。
他们衣衫破旧,面黄肌瘦,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啃着来之不易的草根,艰难地咀嚼、吞咽好不容易从树上扒下来的树皮。
她难以理解,更不会想到,为了那张树皮,几十个人可以不顾性命,大打出手,宛若疯魔。
见过穷困潦倒的,逼到绝境的人相互易子而食。
这期间她看到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支撑着身子,等他一倒下,旁边觊觎已久的一群饿狼蜂拥而上,那个人刚开始还发出几声痛苦的□□,可很快便没入了一片黑暗寂静中。
有人咬断了他脆弱的脖颈,而后众人争先恐后地将其分食而光。
在残酷的生存面前,道德和底线都将不复存在。
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是什么,从哪来,到哪去”的无聊问题。他们也不关心什么狗屁的人生意义。
文人墨士的那些风花雪月,悲春伤秋,更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所要求的,仅仅是能活下去,活下去就好,只要活着。
相比他们,她真的很好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大群人整日嘘寒问暖。就这样,她还在矫情着,矫情世界的不公与黑暗。
无病呻吟,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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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奕,此次回京,可有些想法?”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是像松柏那样挺拔,明明小了她十几岁,如今,却是快要比她高了。
“前些日子那些个节度使中,不是有人送来了江山图么?再不济也有那头白龟撑着,公主何愁?”
“也是”
谢奕看她嘴上应着,却还是不断来回踱步。
真是稀奇了,她这是在紧张些什么?明明出发去长安城还有些日子,她便日复一日地紧张成这个样子,谢奕不懂,当然,他也没那个心思想要去懂。
比起这件事,公主托付给他的另一些事显然更重要,也更让他感兴趣些。他们仍在处理杂草,经过不绝城后,他们紧接着收编了许多势力,以维持朝内外平衡。
风瑾与关和在权衡利弊后,加入了他们。
他与旁人不一样,他是知道的。
那些个自诩清廉正直的人厌恶和讨厌官场的尔虞我诈,他们挣扎于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厮杀。
但他,他不同,他是知道的。
他对这种游戏近乎狂热的喜爱,多么好,这是赌桌上的游戏,强制性,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多么好,这是自然的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是知道的。
公主也知道,甚至比他,更了解它。蛰伏,殿下尤为清楚,只是,公主好像不大喜欢。
但,没关系,他喜欢就够了。
结党,扩张势力,这种事情不容易,特别是在拥有士兵的将领之中。
稍微不留神,暗处一发冷箭射来,就被人阴了。
但她只是给了他一句话:
“不服的,打服”
他笑了,是的,她比他更为清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虚无。
她不会出面,向来都是他和傅阶,或者孟昭出面处理麻烦。
若实在是没法处理的,那位面带傩具的人,会出手的。
在她的背后,总有另一个至高无上的人的默许和放任。
近来,他们收拾了很多不听话的,蠢蠢欲动的。收拢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在收拾的人之中,有那么些人,背后的水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目前还未能查清这股势力从何而来,对方是比他高明许多的棋手,每次几乎不留痕迹,而且他们的目的往往在半途就已经达成。
多走的那几步,只是闲情逸致时,顺道借给无关紧要人的人情罢了。
可怖,又可怕。
他更加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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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好?”太平是在问她的妆容,她特意多涂了几层唇釉,让唇色不那么苍白。
“公主容颜冠绝京城,没有哪个人不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特别是那个姓上官的的小娘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