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笙有時會多嘴跟他傳授些簡單的藥理和醫法,有一次講得膨脹了便臨時起意,收了元晦做徒弟。
所以,這個師徒關係,其實很隨意。
元晦一臉漠然。
墨玉笙會掏出個什麼新鮮玩意,他並不好奇。無非就是些哄孩子的小把戲。
他才十五,卻很早就在心底,和少年的自己做了道別。
墨玉笙在抽屜里翻江倒櫃了一陣,直起身子,「奇怪,分明就放進屜子了。」
墨某人丟三落四,元晦習以為常。
他問道:「找什麼?」
墨玉笙用手比劃了一下,「一個香囊,半掌大小。」
元晦聞言,臉色暗了暗,比遇見方姨時還要甚。
他眼尖,掃到床頭的一個素白香囊。
他捉起香囊,遞到墨玉笙跟前,「沒別的吩咐我就去劈柴了。」語氣不溫不火。
墨玉笙沒伸手,「拿去,給你的。」
元晦一臉茫然。
墨玉笙抬手在他腦門處輕輕敲了一下,「看你眼下兩抹青黑都快拉到臉頰了。我給你配了副安神散,縫在香囊里,平日裡隨身帶著,白天能助你平心靜氣,夜裡能助你安眠入睡。」
元晦這半月的確睡得不好。
剛來春山鎮落腳時,二人帶著徐媽。
三個人,兩間臥房,徐媽占了一間,墨玉笙與元晦擠在一間。臥房不大,擺上兩張床,對方翻/身/壓/床/板的聲音能一分不漏地鑽進另一人耳里,十分不便。
半月前,徐媽回了江南老家。是夜,墨玉笙火速吩咐元晦搬去隔壁。
他是睡得香,元晦卻失眠了。
元晦低頭,仔細打量著香囊。
囊身素白,邊角走線乾淨,看得出用心。
元晦一臉驚奇,「這香囊是師父縫製的?」
墨玉笙擺擺手,笑罵道:「想什麼呢?你師父再怎麼神通廣大也做不來這等女紅之事。早先去了趟集市,香囊樣式花里胡哨的,與你實在不相配。恰好方姑娘繡娘出身,我便托她幫忙縫製了一個。」
元晦眼睛一亮,「是今日來的那個方姨?」
墨玉笙奇道:「除了她還有誰?」
元晦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一顆心被手中安神散的氣味塞得滿滿當當,將落下的那點令人心緒不佳的脂粉味排擠得無影無蹤。
他一下一下摩挲著香囊,像是得了件多麼了不得的寶貝。
元晦難得喜形於色,「多謝師父。」
笑容比屋外的夏光還要燦爛。
墨玉笙被這突如其來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心道:「這孩子不愛彈弓珠丸,難不成喜歡些香囊繡絹?」